车内光线略暗,弱弱的给两人的身形镀上一层浅影。
安宜端起金盏,喝下了剩余的牛乳,已经凉了。
“我也不回府,顺道送驸马一程。”她笑笑,金盏放回几上,嗒的一声响。
胸口那块结团一宿的郁气,也在此时慢慢消淡。既已无话可说,还去追究什么?当真是酒喝多了。
韶慕也已察觉,马车走的并不是回公主府的路:“谢公主。”
他并没有开口问她要去哪儿,她一个天之娇女,平日里没有烦忧事,左右到处游玩儿罢了。
安宜坐正,释然的舒了口气,身子松缓下来,不再多余言语。
头越发晕沉,清酒有些后劲儿,加之一宿没睡,她干脆闭目养神,正好也不用看韶慕那张脸。
阖上眼睛就是一片黑暗,她嗅着暖香,思忖着当初为何指了这个驸马?嗯,大抵就是那副相貌罢,哪个女儿家会看不上呢?
如此,她觉得自己像话本中强抢民女的恶霸,见色起意,不过她抢的是一个探花郎。
哎,强扭的瓜,果然苦涩……
韶慕同样想着自己的事情,昨夜回来参加了上元节家宴,今日还要赶回百里外的白林镇。老师病重,好容易熬到了年关,眼下也就剩下的两三日的样子。
师恩沉重,他自然要过去,一起的还有几个昔日同窗。
待他盘算好接下来的打算,回神间不由瞅去身旁的之人。一臂之隔,他奉旨迎娶的公主妻子安安静静坐着,双目微合,似乎是浅睡了过去。
视线一移,他又看到她面前那张小几,不说奢华的金银餐具,就说这些动都没动的早点,足够平常人家一段时日的开销用度。
要说他见过的最奢侈无度的人,定然就是他的这个妻子,安宜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