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颐想说他既定了早亡命途怎会垂垂老矣,却听到谢知章蜷曲手指,平静道:“若你不弃,家中亲长,也不怨我声名狼藉,可与我缔亲。”
方颐转头。
若不是她知此事绝无可能让旁人知晓,她会觉得谢知章此言是在试探。
“迎你幼妹牌匾入府。”声名狼藉的谢大人酷烈名声在外,如今却言语低缓,似乎极为小心,“委屈她泉下有知,做几日谢家妇,然后我以兄长事你。”
方颐觉得荒谬,甚至笑了:“谢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谢知章却看着她,忽然道:“养子难信人品,可充着如今声名狼藉谢知章来的,总不会是什么胆敢顶撞左相之徒。”
那时她还不是左相。
他却如此笃信。
谢知章:“方括,你不愿娶妻,可是谢家会永远敬你。”方颐竟然说不出话来,只能望着他背影,冷声:
“你真是疯了。”
“谁让你一心求死。”谢知章松开石桥,深深看她:“你不能死。哪怕是为着预备侍奉你的谢家养子,你也不能死。”
方颐面露讥讽:“我妹妹幼年早夭,看不上你。”
谢知章淡淡:“是,朝廷鹰犬,人尽鄙夷,但方括,莫逆之交,哪怕越百年,我也不愿见你坟前凋敝。”
他是那样笃信她绝对能封侯拜相,垂垂老矣,名满天下。以至于方颐在吊唁他时瞧见他真迎进去的方颐牌位,只觉秋风寒凉。
再一回头,花间梧桐,叶早就落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