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之人昏沉不醒,眼睫还在不断颤动着,似是在梦中仍是不安,面色苍白得无一丝血色。
他用帕子擦了擦手,犹豫了一下轻轻探了探床上人的额头,未料在炎夏中摸了一手冰凉。
他皱起了眉,这不像什么好事。
“如何会这般……”荀衍喃喃道,“可是贼子所伤?”
荀攸摇头,轻轻掀开被子,露出肩头一角绷带。
“外伤不深,”他说道,“只是遇袭后伤势引起旧疾,数症并发乃至于此……”
荀衍犹有些不愿相信,他分明记得他这幼弟如今连三十都未满,正是壮年之时,纵使自幼体弱一些,也不至于到这般地步。
“如今暂以附子入药止血回阳,只能再服两剂药来看后续。”
荀攸说着终究是神色不大好。
他们一路疾行穿越秦岭,堪堪在骆谷旁的一处小城中落了脚,只是荀晏意识不清,连喂药都难,先前那一剂几乎是混着呛出来的血水喂进去的。
荀衍算是明白了荀攸为何派人快马自治所取药,他晨时尚且在处理教众叛乱,下午只交代好手头事务便匆匆赶来,未想却见如此情形,面上不由露出悲戚之色。
荀攸反而收敛起了神色,低声问到了近日天师道教众叛乱之事。
张鲁虽破,汉中却不好收,为此他甚至不能杀张鲁,而是以礼相待,重兵监视,却仍然防不住他那些族人与教众到处搞事。
两人声音又轻又快,却仍是惊扰了边上的病人,只见病人微微蜷缩起了身子,费力的喘息起来,像是呼吸不过来一般。
荀攸立马抓出他不知何时按在腹间的手,将人半扶半抱着侧倚在床头,怀中人这才喘过了那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