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聂尚元一番唱念做打,将大堂前厅演得热闹。

然而,四周诸人,他聂府奴仆亲眷早被玄甲军隔开在他处。现下院中只有阮笳带来的数十名甲士,并无一人停下搭理他,只仍在继续手边阮笳吩咐的“考校。”

而阮笳本人,他静坐一侧慢慢饮茶,一身淡色衣衫雅致贵气,身后是聂尚元用重金打造的“松下采药”四扇雕花屏风,却是一副贵公子品茗图。

这样形势,直衬得聂尚元方才的举动,如同一个夸张的小丑。

就要聂尚元将要撑不住架势之时,阮笳慢悠悠道:“聂大人多思了。”

正这时,一名玄甲士捧着一堆不知什么东西的纸张,匆忙忙走到阮笳面前,打断了两人的说话。

那甲士单膝跪下将手中物什恭敬递上,而阮笳也忽然被转移了注意。

玄甲士身量宽阔,将聂尚元的目光挡得严实,他看不清阮笳手中所翻阅的是何物,心下忍不住焦急。

过了约莫半刻钟,聂尚元却觉得仿佛过了半个四季那般长久,他忽然听到阮笳再次开口。

“聂大人,你与东梁太子齐怀,交情似乎不浅啊?”

第78章 残酷暴戾的残疾君王14

一阵穿堂风自聂府前厅无情吹过, 吹动阮笳手中的纸页哗啦啦作响。

那名玄甲卫侧身后退一步,聂尚元看清了阮笳手中东西的模样。那是从齐怀为质第三年,一直到几日前荣华公主阮令宜失踪, 他与齐怀之间的来往信件。

从前阮稷连朝都不上, 更不会有心来查这些,聂尚元便一直当作信物留着。现下阮笳上位, 他其实想到了最好清理掉这些东西的, 但是阮笳来得实在太快了。

聂尚元干枯的嘴唇颤抖着, 最终颓唐伏地,无从抵赖。

阮笳手一挥:“带走吧。”

玄甲卫动作迅速,连人带物一概充公。

在被带离塞进封闭的马车之前,聂尚元不甘地回头望了一眼。嘴上发狠, 他说道:“摄政王殿下这番雷厉风行,眼里揉不得沙子, 可曾想过这大楚百官又能禁得住您筛几轮?”

聂尚元癫狂般大笑:“到时候殿下您独木难支,大楚再陷风雨飘摇之中,不知老夫可有幸得见?殿下您敢不敢让老夫见一见未来这景象?!”

内城四周寂静无人,那些居住在附近的官员在此时仿佛自动隐形。阮笳回头蔑然瞧了他一眼,转身登上马车,根本懒得与他多言。

聂尚元身旁的玄甲卫动作强硬,见阮笳离开,当即一把将人塞进押解的马车中。

其中一人冷笑道:“主人既然出手, 便是早有筹谋, 这位大人还是少做无用的梦吧。”

以聂尚元为引, 之后接连几日, 阮笳将都城内与齐怀有来往的大楚官员一一连根拔起, 动作迅速得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余地。

这一通下来, 到下一个上朝日时,朝堂上少了整整二十余人,玉阶下的广场上直接空出了一小块位置。

但与之相对的是,朝堂上那些刁钻直刺阮笳的“谏言”也消失了不少,各类事务的推行顿时变得畅通无比。

这日前脚刚下朝,阮笳身后跟着几名玄甲卫,正在返回理政殿的路上,忽然不远处一个衣衫灰蒙蒙的小宫娥慌张张朝这边跑来。

她刚奔到阮笳身前,还未站定,两侧玄甲卫便同步上前,长剑噌一声半截出鞘,将那宫娥窄小的脸吓得一瞬唰白。

小宫娥眼神惊惧,求助般看了一眼阮笳,可是阮笳毫无所动。

远远一眼,阮笳已从她异常朴素的着装中看出,这是继后,也就是阮令宜生母宫中的宫娥。继后以己度人,向来不许宫娥打扮漂亮。如今皇帝虽然已经不在宫中,但这种打扮已成了习惯懒得改变。

自阮笳拒绝登基以来,这位继后便好像在宫中销声匿迹了一样。

此番她又派人前来,无非两个理由。其一,是身边有人献了某些“良策”;另一个可能,便是她见之前试图助她登上太后之位的聂尚元一派被打击一空,担心阮笳下一步就要对自己出手,坐不住了。

果然,那宫娥见阮笳并不理会她的目光,硬是顶着玄甲卫森冷的视线,两只手紧张地攥成拳,栽着脑袋说出早准备好的话。

“陛下下落不明,娘娘日夜担忧思虑以至于头痛昏沉,身子一直不适得紧,如今宫中举目她再无其他亲眷,殿下虽与娘娘没有母子之实,却也有母子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