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掌间的扇骨,力道逐渐加重,那精致的折扇微微发颤,隐秘地泄露了此时他惊怒交加的心情。
“殿下”
向文很想劝他回府休息,可看着李昀的表情,却将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李昀缓缓垂了眼帘,掀了帷裳回了马车,靠着车舆,将手放在膝上,坐得端正,腰背不肯弯折,极用力地挺着。
“本王,只等一个时辰。”
他最后再给裴忘归一个机会。
最后一次。
门口的侍卫隔着门如实回报。
“知道了。”
裴醉拼尽全力稳着声音,也只能说出三个字来。
他用力攥着床边沿,如溺水一般,大口地低喘着,顽固地不肯发出一丝一毫的痛呼呻吟。
方宁刚熬好药,推门看见裴醉惨无人色的脸,险些砸了手中的药碗。
“殿下?!”
方宁踉踉跄跄地扑到他的床边,想要喂他喝下药,可那人只勉力喝了一口,便尽数吐了出来。
“这”
方宁快要束手无策了。
银针解不了痛楚,连药也喝不下,难道又只能生生扛过去吗?
裴醉胸腔里像是安了炮仗,猛地炸开,裴醉险些没忍住痛呼,脸色煞白地咬紧了牙,下颌线条紧紧绷着,额头上又密密麻麻地裹了一层冷汗。
他想体面地熬过这近乎骨碎血崩的疼痛,却只能痛苦地弓起身子,几乎蜷成了一团。
“出去吧。”
裴醉声音又沉又哑,夹着颤抖的痛喘,背对着方宁,挤出这三个字来。
方宁知道裴醉病发的时候不喜欢被人看见,他不想让那支离破碎的人再添一层烦恼,便抱着药箱子退到了门外,靠着朱色木门,偷偷地擦了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