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脸上带着某种憧憬又崇敬的神情,目光锁在埃米特的身上,低声说道:“您来看我了。”
“昨天走得匆忙,有些事情没来得及和你说,今天有空,我就顺便过来一趟。”埃米特答道。
费舍尔忙去搬了房间里唯一的那张椅子,用刚刚接受过赐福而沾着“圣水”的袖子认认真真地将椅子擦了一遍,而后示意埃米特可以坐在这里休息。
“您有什么要吩咐的随时都欢迎您来,当然,您要是没事能来看看我更好。”在埃米特坐下的那一刻,费舍尔几乎是立刻席地而坐,半趴在埃米特的膝盖上,抬头注视着他。
……这还是有那么点不习惯的。埃米特僵了一下,而后立刻将眼前人同等替换为还是不怎么懂事的小孩子,瞬间又理解过来。
他忽略掉对方比自己还高点的身高,伸手轻轻摸了下他鬓角的发丝,而后说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看你,但你可以相信,我一直在你身边。”
“这是毋庸置疑的。”费舍尔喃喃道。尽管他只能看见人的下半张脸,可就对这半张脸所说出来的话语他没有任何怀疑。
静静地在对方膝上趴了会,费舍尔忽然又开口问道:“她们……我是指我的母亲她们,看不见您?”
“如果不相信,无法理解,那就看不见。”埃米特说着自己的猜测,但语气却十分笃定,“只有我的信徒,或者将要成为我信徒的人才能看见。”
“您的意思是,您在来时就准备让我成为您的信徒了?”费舍尔问道。
埃米特呆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一开始动机不纯这件事。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找一个合适的借口,费舍尔就轻笑了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
他将手拢在胸口,微微垂下眼,雪白的发丝垂落在他脸颊,稀世难见的容貌露出了微笑。那场景只让埃米特想到躺在淤泥地里,被丝绒绸缎包裹着的钻石,柔软又闪耀。
“我何等荣幸。”
埃米特注视着他脸庞,半天说不出来话,从这种颜值冲击里缓了好一会,他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你有这样的资格。”他淡淡略过此事,尽力掩盖掉自己有被冲击到这件事,保持他一个“见过大世面”的教主理应该有的冷静,“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向你告知一件事。”
费舍尔抬起头看向他,静静等待着他后面的话语。
埃米特又卡了一下,“唔”了声后继续说道:“我得知了一件事。名为暗骷的组织里,有一位信众将要对你不利。”
费舍尔表情略微冷漠下去,而后又在目光触及埃米特时迅速恢复了笑容:“感谢您的告知。”
虽然之前已经从默林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但他教主这边理应是不知情的,埃米特又装模作样地问道:“你们之前有过结怨?”
“不值一提的事情而已。”费舍尔说道,“但如果是您想知道,也请您听一听我那荒诞的故事。”
埃米特矜持地颔首。
费舍尔将脑袋侧放在他膝上,低声说道:“事情要从半年前的一次练习里说起。早先,我一直在莫卡歌舞团里跟随人学习舞蹈,也常会同人登台表演。”他对自己一度被称为前途不可估量的舞台之辉这事只字不提,而是将其简单解释为表演。
“当时有一位商户的女儿……就称她莉娜吧。她对我很感兴趣,几度提出想要‘资助’我,但都被我拒绝了。那天外面下了大雨,地面上泥泞不堪。她在我们练习舞蹈的场地附近有事,出来时便见到满地的水坑。她踌躇着嫌会弄脏她的鞋,碰巧我刚好路过,而她的仆人又不知去了哪。我就将本来就已经脏了的外套铺在地上,方便她通过……从那之后,她对我的追求就摆到了明面上。”
埃米特听到这儿的时候还感觉有些乐,虽然这事的结果对费舍尔很糟糕,但从他说的起因来看,他本人还是挺有绅士做派的啊。
“直到两个月前……看中了她的容貌和家庭背景的汉斯对她展开了追求。商户对汉斯也有所畏惧,愿意牺牲他的其中一个女儿来换取平安和保护,可莉娜并不愿意。她开始大肆宣扬虚构起莫须有的恋情,并郑重地再次向我告白,但……”
“但你依旧拒绝了她。”埃米特问道,“为什么呢?”
费舍尔抬头看向埃米特:“我不喜欢她,我不喜欢那些高高在上的小姐们,她对我的喜欢也不过是对玩物的喜爱罢了。告白不过是她不愿意同汉斯结婚最后的挣扎。而事实您也看到了,我折了腿,而她却没什么损害。”
这倒也是,莉娜是被逼着同不喜欢的人结婚,可她做的这些事却间接性地导致了费舍尔一家的悲剧。如果没有自己帮着一把,恐怕他们一家三口都得完蛋。
埃米特叹了口气,只觉得不好说什么。他抬手又轻轻抚摸了一下费舍尔的头发。
他手刚一放上去,就被费舍尔拿下来紧紧地握在了手里。灼热的温度顺着对方手掌一路传到他心底,就好像那是直接碰触他灵魂的内里。
埃米特下意识想抽回手,但费舍尔却抓得很紧,他问道:“您的手看上去已经没事了。”
“……是的。”埃米特僵硬地答道,他缓了缓才若无其事地接着说,“所以你也不必对昨天的事太过在意,我能成立密教,选择你作为我的信徒,必然是有我自己的能力在……先松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