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听说过这件事的,那天晚宴里阮煦的确教育了几个雌虫,听说让在场的其他雌雄虫吓了一跳。

贺阑听懂了阮煦的意思,随即他就着抚摸额头的动作,缓缓弯下腰,手支在腿上,无声地苦笑起来。

阮煦在告诉贺阑,他心里面有自己的衡量,真的被欺负急了他是会还手的,而不管能不能打得过,他从来没有对贺阑动过手,或许是因为觉得有趣,或许是温柔的默许,或许是因为常识不足,但这都是他给贺阑的特权。

但现在他大概要失去这个特权了。

第17章

当晚阮煦睡在了换过之后的大房间里,关于那个树洞一样的小房间,他没有再露出哀悼般的表情,他也没有再像是之前那样对着贺阑撒娇笑闹,说自己想和贺阑睡在一起。

他很听话地进了房间里,等到贺阑在书房里处理完甚海那边发来的消息,他再走出来,就透过半开的门缝,看见阮煦已经缩在被子里睡着了。

贺阑看着他的睡颜,突然觉得屋子里过于安静了。

这套房子里原本就是这么安静的,算起来从阮煦被接过来开始,其实也就过了半个多月而已,可是少了这只雄虫的胡闹折腾,贺阑却突然感觉有点不习惯了。

阮煦的情绪有些低落,贺阑感觉得到。

这个雄虫的常识很少,情绪也十分简单,贺阑猜想他或许对“生气”这种情绪都很陌生,所以在得知贺阑对他的欺负,其实是种变相的复仇,贺阑对他从来不是以伴侣的态度时,他只是独自流露出了些许委屈。

他没有哭闹也没有折腾,只是那副安安静静的样子,仿佛想明白了自己并不是真的被宠爱着的,所以他连言行都小心翼翼了许多。

在贺阑开口之前,他就主动把自己塞进了房间里,不打扰贺阑,也不给他添麻烦。

贺阑隔着一扇门看这副模样的阮煦,也是到现在才发现,这个雄虫并不是对着谁都会毫无防备地露出笑容的。

贺阑将莫名升起的烦闷藏起来,转身去阳台掏出了烟。

夜晚很长。

第二天贺阑醒来的时候觉得额角有些抽疼,他木着脸走出房间,发现阮煦已经端正地坐在了餐桌前,桌上是两份生活机器人提前做好的早餐。

看见桌旁那道身影,贺阑的脚步不自觉地顿了一下,继而他才意识到自己没什么好回避的。

同时阮煦也抬起头,朝他看了过来,笑着说道:“早上好。”

他的声音仍然是软软的,比贺阑以前见过的所有雄虫都要柔软,仿佛天生没有棱角,总会无意识地把身上的都软都袒露在别人面前。

贺阑注意到,阮煦看起来已经不再像昨晚那样小心翼翼了。

一个晚上过去,他似乎有了点变化,但又令人难以断言。

贺阑不动声色地坐到阮煦的对面,两人开始各自用餐。

阮煦以往没什么边界感,因为生活机器人给的雌雄虫食谱不同,所以吃到好吃的食材时,阮煦总会露出惊喜的表情,然后迫不及待地把食物分享给贺阑。偶尔看到贺阑的盘子里有看起来诱人的食物,阮煦又会眼巴巴地盯着贺阑,双眸明亮得像小鹿一样,轻声细语地撒娇。

每次这种时候,贺阑都会受不了地把食物交出去。

不过现在阮煦什么都没有做,他规规矩矩地吃着自己餐盘里的东西,明明看起来斯文安静,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但贺阑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现在有些蔫。

贺阑感觉到,从昨晚就开始不停挠动他心壁,搅得他整晚不得安宁的那股情绪,现在又泛滥起来。

贺阑没让那情绪统治自己太久,他迅速结束用餐,放下餐具后用布巾擦了嘴说道:“上次我问过你想做什么,你还记得吗?”

阮煦点点头:“我记得的。”

贺阑没有立即发问,盯着阮煦耐心等着,等他先在心里面想明白,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继续说道:“其实如果你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或者想去的地方,也可以就留在屋子里,我问你这个问题,只是怕你会觉得每天过得无聊。”

阮煦再次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贺阑的意思,随后他试探着说道:“我想当医疗者,可以吗?”

贺阑怔了怔,脱口道:“医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