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实在委屈,又从来天不怕地不怕,便梗着脖子说:“你要打要罚总得讲个缘由,我才服气。”

谢启哪里见过敢这样顶撞他的,就连当朝首辅谢勋在家里作为弟弟,也只有听他教训的份儿,他气极反笑道:

“打量我不知道你这谢霸王在京里的名声?往日种种便都罢了,过往不究,反纵的你愈加放诞任气!你与那起纨绔打架也就罢了,竟敢欺凌到正经读书的寒门子弟头上……”

谢宁曜听后,急忙解释:“是我救了李及甚,你不信,等他醒来,让他亲口告诉你……”

这谢启早被气昏了头,更何况他深知小儿子惯爱扯谎,不过想拖到救星回来,于是他更立刻要打。

谢宁曜怎肯受这等冤屈,想躲到书架后,却不妨撞在架上,碰落了一地文玩墨宝。

他到底快不过常年习武征战的谢启,不刻便被死死拽着胳膊。

眼见着那藤条就要落身上,他忙用另外一只胳膊去挡,抽在手臂上更是贴着肉的疼。

他从未吃过这样的痛打,眼泪立马滚落下来,且委屈非常,只顾哭喊:

“定是李从威倒打一耙诬陷我!你信外人,也不信我,你打你打,我知你早看我不顺眼,早想打我……”

第5章

外面听得书房里动静颇大,又是砸东西,又是厉声训斥,又是痛叫哭喊,急的宝辉院众人不知如何是好。

云舒急忙就让二门上的小厮去请老太太、姑奶奶回来,但她也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最快都得一两个时辰后才能抵家,早打完了。

几个大丫鬟终究无计可施,更不敢进去拦,只能哽咽着轻声念叨:“我的小爷,你倒是认个错求个饶,能怎么样,这牛似的脾性,不都自己皮肉吃苦……”

其余仆婢,有跪地念佛的,有干着急团团转的,还有去找棒疮药的,难以尽述。

谢宁曜一边躲藤条,一边为自己哭喊鸣冤:“没做过的事,打死我也不改口,李从威恶人先告状,有本事当面对质,背后耍阴招算什么能耐……”

根据谢启训他的话,他便大概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再没想到,李从威去学里立刻就找到了祭酒大人告状,倒打一耙说是他将李及甚打了的。

祭酒偏又是新来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专要找体面人惩处立威,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他偏是学里出名的刺儿头又家世显赫,正好拿他作法子,以儆效尤。

国子监祭酒相当于古代最高学府的校长,许多名相首辅都曾做过这个职位,祭酒每月初都要面圣做工作汇报。

谢启如今只担着“太子太傅”的闲职,总是被皇帝叫到身边当参谋,那祭酒大人午后汇报完工作便同谢启一道出宫。

不过闲话间,祭酒大人便将谢宁曜素日胡作非为的种种全都告诉了谢启。

谢启被气的脑仁疼,他原本还要去太子的“詹事府”应个班,当即就命人去告假,他则飞奔回家管教儿子。

知晓这些后,谢宁曜更加觉得李从威阴险狡诈的过分,又觉得自己实在倒霉,祭酒和谢启怎么就能碰巧一起出宫?!

否则祭酒断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主动去找谢启告状,国子监对学生有完全.惩.戒.权,管不住学生还要找家长是工作不力。

祭酒只是巧遇学生家长闲谈而已,不仅不算告状,还表现出校长对每个学生的殷殷关切。

谢宁曜疼痛难忍,便一个劲儿的胡思乱想,他觉得自己大概合该挨这顿打。

如果李及甚没晕过去,帮他解释一番,即便祭酒说了再多他在学里如何肆意妄为,有客人在,他爹就不会马上动手揍他,只要捱到祖母姑妈回来便好。

又想着明天就去学里找李从威报仇,势必要将李从威以及那帮狗腿子全送到绳愆厅!

谢宁曜实在挨不住,那藤条抽下来似一道道火舌印在身上,他只管胡乱叫嚷:

“你就是想打死我,你报复我昨晚在祖母跟前没帮你说话,你厌我远不如大哥还总惹是生非,你厌我没给你长脸……”

以往他被叔父、大哥责罚,最多戒尺打几下手心、抽几下屁股,哪里正经挨过这样严厉的教训,又是藤条这种锐物,自然经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