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副一副看过去,姜易安大概也能懂楼明宴老师的心理。
就像他写歌,不满意的歌就算写得再完整,对他来说也是废纸。
“所以他才那么惋惜楼先生不画画?”他问。
乔尔耸肩,不置可否:“大概吧,看过楼画的人,基本都会惋惜几句。”
姜易安更好奇楼明宴的画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走,我带你去看看。”
乔尔带他去了楼上。
他们这次没有再一副一副地观赏,而是越过众多大小不一的画作,直奔楼明宴的作品而去。
射灯光线在黑墙上晕出模糊的光团,一副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油画,挂于黑墙之上。
而画布上的泛着光泽的黑色又仿佛要跃出画框,融于黑墙。
一副乍一看,根本不知道作者想要表达什么的抽象画上,只有黑红两个颜色。
交错的黑与红,像滚滚燃烧在火焰中一呼一吸的木炭,又像被高温锤炼的铁块或者危险又迷人的岩浆流。
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吸进去。
这幅画只是静静地挂在这里,就有着旺盛而蓬勃的生命力。
几乎每一位路过的人,都会为它驻足。
姜易安许久也没能将目光从画上移开。
墙上的标签里写着楼明宴的英文名,和这幅画的创作日期。
那时候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千里迢迢远赴海外躲避明枪暗箭的家族纷争,不学商,企图将自己对其他人的威胁力降到最低。
他安静沉默,精神世界却活力盎然,充满了对外界,对自由的渴望。
他感受生命,感受风和阳光,他本应该是自由的。
天空那么广阔,他却像这幅蓬勃的画一样,只能被困在一方小小的画框内。
“这是他所有作品里,价格最高的一幅画。”乔尔说,“大概也是因为这是他放下画笔前的最后一幅画吧。”
他说着转头,却被姜易安吓了一跳:“姜,你没事吧?”
姜易安半晌才抬眼看向他:“没事。”
“但你哭了诶……”乔尔小心翼翼递上纸。
他转头看了眼楼明宴的画,虽然这幅画传递的感情确实很浓烈,但并不是什么悲伤的情绪……吧?
“哭有点夸张了。”姜易安说,“眼泪还没掉下来呢。”
他只是眼眶有些泛红,很多人都可能会被某些画家作品中强烈的情绪给触及到,那一刻,看画的人会和面前的画,以及画后的作者,产生一种微妙的共鸣。
特别是在乔尔说这是楼明宴最后一副画的时候,画作表现出来的生命力越是积极向上,越是让姜易安心里泛酸。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楼明宴放弃一切回去参与到家族内斗中?
画这幅画的时候,是他已经做下决定后的情绪倾泄,还是一无所知,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渴望?
而当这幅画在多年后再次被送到他眼前时,他又是什么心情?
第一次,姜易安对一个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探知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