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距离洗手台还有几步的位置:“抱歉。”

姜易安:“为什么要道歉?你又没有对我做什么。”

楼明宴低垂着眸,他比姜易安高不少,和他对视时总是得稍微低一点头,只是离得远了,他垂眸就让人看不太清他眼中神色。

灯光下,只剩高挺鼻尖上的小痣晃人眼睛。

他像在思索姜易安的话。

楼明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就是姜易安说他和平时不一样,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却又不想让姜易安的话尴尬地掉到地上。

他依旧是腰板挺直地站着,但姜易安就总觉得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点丧气。

跟个垂头丧气的狗狗似的。

姜易安关上水龙头,凑近了点,歪着脑袋自下而上看着那双稍显迷茫的眼睛。

“楼先生不需要道歉,”他擦着手上的水,“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那只是我随口的感叹,你不用放在心上。”

两人相对而望,楼明宴想了想说:“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温和,姜先生眼里的我才是少数。”

他在认真给姜易安解释,他眼中的不一样。

怎么那么可爱啊。

姜易安心想。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唇角,好奇道:“那其他人都怎么说你?”

楼明宴沉默两秒,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将其他人对自己的评价告诉姜易安。

大概是因为他让自己养了多年的兰花开花,楼明宴并不想让姜易安讨厌自己。

但他也不想撒谎:“很凶,严肃,冷漠,不好相处。”

全部都是一些不太好的词。

姜易安也跟着静了静。

他说:“如果我的问题冒犯到你的话,你可以拒绝回答我的。”

楼明宴摇头:“没有冒犯。”

他总是那么认真:“我想回答你。”

姜易安弯了弯唇角,他往旁边让了让:“楼先生洗手吗?”

楼明宴点头,擦肩而过时,那股苦涩的木质调香水味若有似无地钻进姜易安鼻腔。

他看着楼明宴弯腰洗手的身影,他半垂着眼,视线落在自己手上,水柱打在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水花微微外溅,甚至跳了几滴在他的西服上。

他连洗手都洗得很认真。

这样的人,怎么在别人口中就是严肃冷漠呢?

这个想法只是刚冒头,姜易安就找到了答案。

因为他是被丢到内地来,被兄弟姐妹忌惮的私生子啊。

他不过也是大学刚毕业的不久的毛头小子,楼氏这么大的集团企业,不管是母公司还是子公司的高层,没有不站队的。

他这么一个没权没势的私生子,既然是用着锻炼的由头,把他丢到这边来接手那些棘手的烂摊子,也不可能给他什么实权。

下面那些高层,既不会把他当回事,为了向其他楼氏子女表忠心,甚至可能会专门刁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