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惠身体往后仰,李老师当了副校长还是一样爱八卦嘛。
周震那个人,上辈子他有没有参与倒卖集体资产张惠不知道,看样子像是没有。
这辈子,周震娶了袁晓婷,开始的时候和袁建军关系非常可以,要说他完全没参与,或者说一点不知情,张惠不信。
“袁晓婷惨了,现在娘家失势,按她得罪人的能力,以后找她麻烦的人肯定少不了。”
“人家又不工作,怕什么找麻烦。”
“再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般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不过,平心而论,袁副厂长这人还是很不错的,从他当副厂长以来,咱们厂还是变好了不少。”
和钢厂有关系的老师们齐刷刷点头,袁副厂长在工作上挑不出错来,为人相当公正。
就是生的这一儿一女,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一晚上,袁光祖头上冒出了白发。
徐厂长叹气,拍拍他肩膀:“我相信这事儿你不知情。”
在场的钢厂其他领导也叹气,你说这事闹的。
大家一起工作这么多年,袁光祖的人品他们还是信的过,但是摊上这么个儿子,他这个副厂长的职位,肯定保不住。
“我也不想让大家为难,厂长,我自己辞职。”
“老袁,不用这样,袁建军的罪,用不着你来赎,我们几人商量后,打算让你将功折罪,以后后勤部的那个仓库,让你来管。”
“对,老袁,咱们后勤部这边最需要你这样负责任的大将,你可不能一走了之。”
“就是,你走了可就是不负责任了,不能这样干!”
袁光祖羞愧难当,最后,还是接受了厂子对他的调职。
袁光祖从副厂长调职到库房当库管,一些激进的人觉得这样不合适,应该把袁光祖开除,最好把和袁家有关系的都开除,比如袁家的那个女婿周震。
“哟,都什么时代了,还搞连坐呢。”
“说什么连坐,我看他说话的这个水平,估计连连坐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就是,人家袁副厂长走了,就能提拔你当领导了?”
“呵呵,赶紧回屋睡觉,做梦比较快。”
袁光祖还是很得人心,暗中听到这些话,厂里的领导们都坚信,这个决定是对的。
袁建军倒卖集体资产赚到的所有钱全部被追回,其中差了一截儿,周震算一算家里的存款,想偷偷给丈母娘送去。
“不许!”
袁晓婷挺着肚子拦在门口:“你要给我妈送钱,外面的人怎么想?这不是让外人猜测这事儿你也有份?况且,你上班才多久?你兜里才几个钱?”
和老刘直接联系的是袁建军,周震也只是干些杂活,以前晚上帮忙搬东西的时候,他也非常注意遮住自己的脸,老刘不知道周震是谁,也不在意。
唯一知道周震的袁建军没供出他来,周震现在暂时安全,他也不敢赌袁建军一直不供出他来,现在能为袁建军多做点他就想多做点,就当封口费。
“你知不知道,你哥只要把钱补上,他判罪可以轻判一点,咱们家这点家底虽然顶不上什么事儿,好歹对他能有点帮助。”
袁晓婷冷笑:“你大度,你高尚,你把钱送去,我们家以后日子还过不过?周震,你马上就要当爸了,你家还有一群吸你血的人,你想没想过以后日子怎么过?”
袁晓婷又哭又闹,不许周震去,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被邻居传出去了,还传到于雪的耳朵里了,于雪把女儿骂了一顿,狼心狗肺的东西。
袁光祖摆摆手:“算了,周震有这个心就行了,本来和他没多大关系,他好端端的被我们家连累,本来是我们家对不起他。”
“哼,你原来好的时候难道没给他铺路?他能有今天,还不是要谢谢你?”
“你说这话亏不亏良心?”
于雪哼了一声,闭嘴不提。
于雪嘴硬归嘴硬,心里面还是很感动,周震这人,不赖!
就是女儿太不是个东西!
晚上,下班后周震还是把钱送到岳父家去,送的这个金额,于雪算了算,几乎是周震上班以来能存下的所有钱。
于雪感动落泪:“好孩子,等你哥出来,我叫他亲自上门谢谢你。”
“妈,你别哭,大哥不懂事,被抓了咱们无话可说,但是毕竟是亲人,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管。”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于雪连连点头。
周震又说:“哥要送去哪家农场改造?咱们能不能早点关系疏通疏通,不求其他,能给哥换个没那么辛苦的工作么?”
袁光祖怒火冲天:“换什么换,他就是去吃苦改造的,不用管他,让他去!”
于雪也气:“儿子有错,你当爸的没错吗?他长成这样,还不是你没有好好教育的原因!”
袁光祖拍桌子:“那好,我也有错,这个班我也不上了,我跟他一起劳/改去,我现在就去找徐厂长说。”
周震赶紧拉住岳父:“您别生气,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该想想怎么帮助大哥更好地改造。”
刚才的话说出口于雪就后悔,周震递了台阶,于雪连忙说:“我刚才还不是被你话赶话气的,你现在走什么走,你要走了,我怎么办,晓婷一家怎么办?”
“你要走了,谁压得住晓婷那个脾气?她要惹出事来,谁管她?”于雪放软了声音。
说到底,亲生的就是亲生的,嘴上骂良心狗肺,心里还是惦记着。
周震也劝,他也希望老丈人留下。虽然不是副厂长了,以岳父的声望,只要岳父在,他相信就没人会明面上为难他。
袁光祖到底被劝住了,第一天于雪去公安局送饭,絮絮叨叨把昨天家里发生的事情说给儿子听。
“你爸那个人嘴硬心软,我找人打听过了,农场里有你爸以前的战友,到时候叫你爸写封信,多少对你有些好处。你进去了也改改性子,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
这些叮嘱袁建军没放在心上,他在想周震,就从送钱和送钱的数额上来说,周震是个聪明人。
他后悔,当时该听他的话。
快过年了,钢厂和公安局那边也没拖,上报之后,批复下来,袁建军一众犯人赶在放寒假前被送去农场改造。
据说送走的时候,于雪哭晕在当场。
袁副厂长对待工作认真,处事公允,大家对这事儿的观感,对袁光祖的态度,无非是老子英雄儿孬种,运气不好被连累了。
于雪向来自持副厂长夫人的身份,有些高高在上,平素就很不讨人喜欢,没什么人缘,她晕倒,围观的人都觉得活该,养出这样的儿子全是她的错。
张惠听办公室的老师们议论之后,不禁感慨,这就是有人缘和没有人缘的区别,可见舆论还是很重要的。
“我还以为袁建军会被枪毙呢。”
张建林从头关注到尾,除了一个倒卖特别多,还有几个和老刘一样的司机被枪决,其他人都是送去劳/改。
张建山说:“袁建军情况不一样,他捞的钱不仅全部补上了,家里还主动多交了一部分罚款。”
“钢厂那边也手下留情了吧。”
“嗯,袁光祖还是有些能量的,他下去了让出副厂长的位置,钢厂的领导班子和袁光祖共事这么多年,多少有点面子情。”
听说袁建军的宣判书里面有一条写的是从犯,被利欲熏心的司机引诱。
老刘从钢厂拉出去的废钢,以十倍的价格卖到黑市上,两相对比,这个合作里面,袁建军只是拿了一点辛苦钱,硬要安个从犯,被引诱啥的,勉强也说得过去。
张建林觉得没意思,都是一样的犯罪,罪犯还能拼爹呢。
“快吃饭,别说别人家的事情了。”陈丽芳另起话头:“你们后天去买肉?”
“嗯,先把肉买回来腌上吧,做一半酱油肉,再做一半风吹肉。”
“不做熏肉?”
“不做,今年没那个空闲,明年做吧。”
“那也行,明天我和你大嫂也去买肉,到时候在你家腌肉。”
张惠点点头,他们家地方宽敞。
第一天就是期末考试,张惠怀孕,这学期期末考试油印卷子就没叫她,后面批改卷子也不用她,张惠负责监考,这个活儿不累人。
上午第一科考完,其他不负责监考的老师已经开始阅卷了,第一科的成绩中午统计出来,李副校长笑着说:“惠惠教的班平均成绩名列前茅呀!”
沈燕笑着说:“看看我教的班级,还可以嘛。”
众人笑道:“沈老师明年继续加油。”
沈燕心里吐槽,再努力也不见给她一个编制。
期末考试考完,李副校长通知所有老师,大年一十九来学校领年终福利,不需要参与阅卷的老师明天就不用来了。
张惠乐开了花,早就等着放寒假了。
这个鬼天气,真是冷死人,就算出太阳,冬天的太阳也跟挂在天上的一个装饰似的,一点都不暖和。
第一天休息,说好了要去肉铺买肉,他们买的多,就要早去,要不然拿着肉票也买不到那么多肉。
江明彦起床,叫了声惠惠,张惠睡的正香,根本听不见。
江明彦没有开灯,卧室的玻璃窗透进来光线,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江明彦凑近了,摸摸她睡的红润的脸颊,轻笑一声。
轻手轻脚地拿起外套出门,先把早饭做好温在锅里,他刚吃了早饭,小舅子和丈母娘过来了。
三人拿着大麻袋去买肉,赶早买了第一波。
张惠睡饱了起床,推开门看到她妈在腌肉:“这么早就买回来了?”
“嗯,快去吃早饭,小江早就给你煮好了。”
张惠一边去厨房一边问:“江明彦呢?”
“去城外买肉去了,他说除了腊肉还要做一点香肠,你想给首都寄一些,怕这些肉不够。”
“嗯,江家什么都有,我也只能送些吃的。对了,我还想请舅舅舅妈帮忙做一些枕头粑。”
“上次你说了之后我就托人给你舅舅带话,回头你把买糯米的钱给你舅妈。”
“行!”
十点多,江明彦和张建林回来,除了肉,两人还买了菜,莲藕买了十斤。
到家后张建林,一屁股坐椅子上不起来:“妈呀,可累死我了。”
“你骑车去累什么累?”
“那么重的东西,骑车难道不累?”
张惠翻了个白眼:“我看腊肉做好你也别吃了,免得累着你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