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干事和颜悦色,跟一脸肃然的钱干事形成鲜明对比。
“两位请坐。”梁其友点头打完招呼,把秘书叫进来倒水,“不知二位今天过来所为何事?难道又有人举报我们肉联厂职工?”
树大招风,肉联厂是附近几个厂子待遇最好的,难免有人心生嫉妒,梁其友早就见惯不怪了。
汪干事看了眼秘书。
梁其友没多想,摆手,“不打紧,自己人。”
汪干事还想提醒,钱干事将人摁住,仍是一脸严肃,“梁厂长不在意就行。”
梁其友心生不好的预感,终于想起之前职工被人举报,厂工会也会派人过来调查,但没有一次找到他这里来。
“梁厂长,昨天我们收到一封关于你的实名举报信,”钱干事目光如炬地盯着梁其友,“其中列举了多条乱搞男女关系的犯罪事实,对此,你有想要解释的?”
梁其友下意识看向秘书。
秘书埋着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小梁厂长年纪不大,但比谁都要面子,现在被他撞个正着,他这份工作怕保不住了。
秘书脚底抹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办公室门一关,梁其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没有的事情,我怎么解释?”
钱干事冷笑一声,“结婚前跟人在联谊会上抱着啃,处上对象还跑去联谊会搅局,婚后也不老实偷摸地往女职工宿舍里溜,你管这些叫没有的事情?梁厂长,麻烦说话过过脑子,我们没有证据会上门找你?”
前面两件事,大伙都知道,但昨天他去宿舍找林兰兰,除了赵巧玲,没碰到其他人,就算赵巧玲要举报,纠察处也不能这么快找上门,更何况他跟赵巧玲无冤无仇,她在他厂子讨生活,脑子进水才跟他作对。
排除赵巧玲,就剩唐文莉,他的事情,没人比她更清楚,但也更不可能,他是她的丈夫,她举报他有什么好处?让人看笑话吗?
古礼教规定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这点道理,应该不用他教她吧?
梁其友握拳放嘴边轻咳一声,勉强狡辩道:“第一次联谊会,跟我亲嘴那个,现在是我妻子,当时我俩就互生好感,更何况亲一块是意外,现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对上对象还去搅局怎么解释?”钱干事为人刚正不阿,紧盯着梁其友,仔细捕捉他脸上的细微表情。
“哦,那就更好解释了,”梁其友自信从容道,“林兰兰,你们可能不知道,两年前我爷爷把人从乡下接回来,在我家一住两年多,我对她虽然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但处得久了,多少还是有些感情,哪怕养一只狗。”
钱干事很不喜欢梁其友这个比喻,人就是人,能是狗吗?
“我就随便打个比方,二位不用当真,林兰兰在我心里,肯定比狗重要,我一直拿她当妹妹,妹妹相亲,我放心不下有问题吗?妹妹搬到宿舍,我过去看一眼有问题吗?”梁其友怀疑谁举报他,也绝对不会怀疑林兰兰,不是对她充满信任,而是对自己完全自信,林兰兰那么喜欢他,不可能做出这种有损他脸面之事,“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找林兰兰询问,也可以把人叫过来与我当面对质,我行得正坐得端,我也相信二位会做出相对公平公正的评判!”
反正打死不承认,纠察处的同志无计可施,从肉联厂办公楼出来,汪干事问钱干事:“你觉得梁其友说言有几分真?”
钱干事轻哂道:“当人妹妹?我信他个鬼,怕不是情妹妹。”
“咱也没实质证据不是?”汪干事无奈,“要不厂医院走一趟?”
“不去!”汪干事一口拒绝,他是想把事情调查清楚,揭穿梁其友丑恶的真面目,但也不能无所不用其极,害了人家小姑娘的清誉,“小林同志被退了亲,到现在也没个对象,要是为了梁其友这事去找她,难免不遭人闲话,这可是乱搞男女关系,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说婆家?”
“还是老汪顾虑周全,小姑娘说到底名声最重要,小林同志摊上梁其友这个娃娃亲依旧够倒霉了,退亲了还遭牵连,实在于心不忍。”汪干事叹气,“所以就这么放过梁其友了?”
钱干事回头看了眼二楼的厂长办公室,沉默了两秒,“放心吧,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汪干事想了想,点头道,“说得也是,不然唐文莉也不可能举报自己的丈夫。”
“文莉,妈也心疼你,谁结婚不办酒席?这不明摆欺负人吗?”唐母临走之际,拉着唐文莉絮絮叨叨抱怨道,“他们梁家真是够了,一个厂长一个院长,没想到这么抠门,娶媳妇一分钱不舍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