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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韶白讶异道,“怎么会是你们去游说呢?”

“因为我们缺铁啊。”

贺阳叹息道,“侯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朝廷发下来的兵器是什么鬼样子,砍根烂木头都会豁口,怎么拿它去打仗?不开玩笑地说,就是农夫用的锄头都比上面发的刀好用。”

“朝廷严禁盐铁边贸,我能联系到的商人没有一个敢往这边儿运铁的,当然,这话也就这么一说,真有人运来了我也没那个钱去买,我那点儿军饷光买粮食就剩不下几个子儿了。”

说到此处,贺阳自嘲道,“世人总说我是靠军饷养活老娘,殊不知我娘到现在还每日里要做绣活,换些银钱来贴补她这不中用的儿子。”

“可是私铸铁币这口子一开就收不住的。”

陆韶白只要一想到那些死在弓箭之下的士兵,心口就像堵了团湿棉花似的难受,“对方偷偷运来的铁,你最后能扣到手中多少?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除去这些,剩下的又有多少会流去阏氏人手中你怎么就不想想!”

越说越来气,陆韶白禁不住端起茶水来猛地灌了一口,“我原先猜测过,铁钱能在贺驰州流通一定是上面先裂开了口子,可我万万没想到这口子是从咱们西北军手里裂开的!!”

他怀疑过赵恣顷,怀疑过贺驰州知州,虽说也怀疑过贺阳跟周垂云,可也只是捎带着,顶多怀疑他们想不清形势同流合污,却着实没想到对方竟是推波助澜的主力。

“此事……是我跟垂云冒进了。”

贺阳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原本他还觉得商盟上缴给阏氏的铁币落入他手中的量绝对能占到十之八、九,但今天阏氏人的弓箭队狠狠打了他的脸,也将他从自以为掌控一切的沾沾自得中彻底打醒。

仅仅是一次轻敌与冒进,就将他手里的精兵去了三分之一。

代价实在太过惨痛。

“我带队离开北川也是因为此事,贺驰商盟上缴铁钱的时间到了……”

贺阳垂着头,颓然低语道,“之前劫了他们几趟,商盟跟阏氏人都谨慎了不少,已经有两个季度没有交接过铁钱,所以这一次数量不少,是我贪心不足没料到对方会反过来给我下套。”

如果不是玄虎军及时驰援,北川乡今日怕是要有倾城之祸。

“养虎终成患,如今看来,不能再任由贺驰商盟发展下去,这‘虎’不得不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