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便栽在雪白的床被里,抬起脚把穿着的鞋互相蹬下来,手也捂上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
“哦。”姑姑咬着牙刷,单手去拧着牙膏盖,一边还在盯着齐倦。
把牙膏塞上床头的时候,可能是盖子没旋好,小圆帽咕嘟咕嘟滚下来,顺着桌沿、椅子、瓷砖地一节一节往下跳。
姑姑弯下腰去捡着,她忽然看到床肚里静静躺着的几针空了的止痛药管,皱着眉掏出来,甩在齐倦面前:“什么时候打的?”
齐倦侧过脸看一眼,扯动嘴角:“就这两天吧,不是一次性打的。”
“骗鬼呢。我昨天白天还扫了地。你一晚上扎自己三针吗啡,你不晕谁晕?”
“……”齐倦将脸埋在软绵绵的床被里,顺手抽了个枕头抱在怀中,漆黑的头发也乖巧散在绵软的枕头上,典型的无言以对开始装死。
姑姑将染着泡沫的牙刷咬紧,眉头也皱起来:“我倒要问问你郁老师,他就这么看着你打是吧。他不心疼我还心疼。”
“……别喊。”齐倦赶紧抬起头,握着姑姑的手腕翻了个身,右手捂着胃哑声说,“他不知道,谁要他关心啊。灯关了我摸索着扎的。他昨晚应该着凉了,自己都不舒服,肯定不会注意到的。”
他又催促着:“姑姑你洗漱完快去吃早饭吧,我还想睡会。”
“行行行。”姑姑见拿他没招,无奈地端着漱口杯咕嘟灌了两口,钻去洗手间里了。
齐倦深呼吸了会,抱着枕头艰难爬起来,出神地坐在床头,伸手抠着柜上的两颗药准备吞下去。
滥用止痛针的副作用好像起来了,胃里骤然的疼痛,让他轻抽着凉气弯下腰,手也攥紧了旁边的柜沿。
恍惚间,齐倦听到身边人窸窣起身。接着,模糊视线里陡然出现一只盛着温水的纸杯。
热雾升腾上来,氤氲了视线。齐倦有些微愣,慢半拍地将纸杯接了过去,杯子捧在手心热乎乎的。缠着纱布的手却下意识揣在衣兜里,沉默着、抿着唇不想让它被看到。
那人揉揉他的头发,指腹干燥而温暖,轻声说:“不用藏了,我都听到了。谁说我不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