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说对不住老伙计,没保护好余瑾年,可这话却说不出口了,一瞬间他想到很多,梅既白之前说的种种,还有联姻后的各种变化,在顾倾受伤住院时他就有猜测,到这一刻似乎……
他转回视线,释然地笑了声,“老伙计,世事难料,但是……你放心。”
叶婉容不太清楚丈夫这话指的什么,也不多问,今天来这一趟是给过去一个交代,压在梅广麒心里的重担或许能就此卸下一部分了。
四人待了会儿,梅广麒和叶婉容先离开,等两人走出视线,顾倾才在梅既白拍了拍他的肩时缓过神来。
他慢慢靠近,在自己父母的墓前蹲下来,颤抖着手指摸了摸两人的照片,笑了笑,眼泪却漫上眼眶。
他眨了眨眼,没让眼泪掉下来,半天才开口,“爸,妈……”
然而仅仅两个字就用掉了他所有的力气,再说不出话来,他想告诉父母仇已经报了,想说他现在跟梅既白在一起很开心,以后他会过得很好,让父母放心。
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梅既白在顾倾身边蹲跪下来,揽着对方的肩,看向余长辉夫妇,声音平缓,“爸妈一定明白你、理解你,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一路走来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以后你好好的,爸妈才能放心,对不对?”
顾倾垂下眼,靠在梅既白怀里,好一会儿,他才应了声轻轻的鼻音,再抬眼时敛下去的嘴角也翘了起来,“爸、妈,我以后肯定会很好很好的,你们不用担心我,既白对我很好,我很爱他。”
停顿了两秒,他又补上简短的后半句,“他一样很爱我,我不是孤零零一个人,我……有家了。”
听到顾倾带着鼻音的话,梅既白扫了眼旁边属于「余瑾年」的墓碑,又将视线放在顾倾身上,眼里带着柔和笑意,今天来或许也是顾倾带他见见父母。
有些话无需说出口,他自然会用一生去践行。
入了夏的天,临近中午已经有些热意,舒朗的阳光从树木的蓬勃枝叶间漏下,碎成并不烧灼的光斑,在顾倾脸上投下稀疏光影,也模糊了濡湿的眼眶。
他仰起脸,闭上眼,眼睫抖了抖,能清晰地感觉到心底里的空洞被完全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