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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了缓情绪,梅广麒继续道:“知道出车祸后,我赶忙从国外回来,仅仅隔了一天,却还是……还是没赶上,瑾年母子已经变卖了余家剩下的家产偿还债务,离开了这儿,没留下任何音信。

“我和广麟因为这件事基本上……撕破了脸,处理了帮他的副总,却只问出来这是广麟指使的,出于维护梅家的体面,我们兄弟俩闹翻了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瑾年母子,没想到再见面时已经物是人非,瑾年性格变了很多,并不愿意跟我接触,既白愿意和他履行娃娃亲,我是赞成的,我们亏欠了余家太多,能弥补些是些,可……可怜那孩子年纪轻轻就……就……”

说到这儿,梅广麒实在说不下去了。

他想弥补老友的独子,余瑾年却对他十分排斥,因此不管梅既白前期去找余瑾年,还是后面余瑾年主动接近梅既白,他都是默许的态度。

能多照顾些总是好的。

然而,世事难料。

顾倾看着梅广麒,眼神颤动,这样的自责和沉痛不可能是演出来的,他信,信自己父亲看人的眼光,相信梅既白,也相信面前这位追悔莫及的长辈。

他心里难受,连带着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被梅既白揽进怀里时他顿了下,抬起头勉牵起唇角,又很快敛了下去。

他没办法装得若无其事,在梅既白面前他更不需要伪装。

他尽量保持着镇定,毕竟还有两位长辈在场,他稳住声音,等梅广麒稍微缓缓后,问,“既然您没做对不起老朋友的事情,为什么……”

梅广麒沉默了会儿,接过叶婉容递来的手帕压了压已经红了的眼眶,道出了其中端倪,“你们之前问我余家的事情,我避而不谈,一是不想你们牵连进来,何家不好对付,现在看来我不说你们依旧不会善罢甘休,倒不如一开始就坦白了。

“二来,余家的遭遇,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愧疚,长辉帮了我很多,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却没能帮上忙,我对不起他,对不起瑾年母子,尤其……尤其在瑾年回来后我都没保护好他……”

愧疚不断叠加,余家的倾颓,余长辉和余瑾年的亡故,成了他不能触碰的隐痛。

如果他当时在国内,如果他能对自己的弟弟多点戒心,如果他能多催几次,或者直接找别人去执行他的话,如果他能再早一步赶回来,如果他能留下余瑾年母子,如果……余瑾年没有离开,如果……

可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如果,有的只是差一点、差一点。

差一点,就再没机会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