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鹊白叹了口气,说:“我是怕在殿下跟前露怯,所以拼了命地维持体面,其实快要吓死了。”
“怕我做什么?”祝鹤行委屈死了,“我又不是坏人。”
沈鹊白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他那双眼,冷月倒悬入湖,方得此见。祝鹤行坦坦荡荡地盯着看,挪不开眼,说:“我给了你三次机会,你都没能杀我,气么?”
“不气。”沈鹊白诚心反省,“本就是我小瞧了殿下,如今也算受了一番教训,况且,”他瞥了眼祝鹤行流血的手,很是知足,“能伤到殿下的千金之躯,我也比其他人厉害了,今夜最不甘的人绝不是我。”
祝鹤行对别人的反应不感兴趣,他眉尖微蹙,一副很失落的样子,说:“啊,原是你心胸开阔,我还以为是因为你见了我,突然心生怜惜,舍不得把我逼到绝路呢。”
祝鹤行说这句话的模样和语气依旧做作而虚伪,但他咬重了“突然”这两个字,让沈鹊白觉得他意有所指。沈鹊白轻轻抿唇,没有接话,他侧目,晏衔春轻轻落在不远处。
“知州府的人赶到了。”晏衔春说。
沈鹊白松开手,指腹滑过玖玉,带走了一丝凉意。他收刀入鞘,起身戴好兜帽,说:“此去山长路远,殿下千万珍重。”
“有你这句牵挂,我必会平安抵京。”祝鹤行起身后上前两步,与沈鹊白抵足。沈鹊白没有后退,直视着他。他微微俯首,轻声道,“我们,来日再会。”
说罢,祝鹤行抬起染血的指腹,轻轻点了点沈鹊白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