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练恍然:“怪不得师姐今天难过成那样。”

卿浅极少哭,再严重的伤、再苦的药都不值得她落泪。

只是最近突然变多了。

怕自己会殉情,定个契都能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失魂落魄成什么样子了。

清风拂过,笔记被哗哗翻动,一行行空白被回忆的墨水浸满。

于是在朦胧的光影中,墨迹飞出宣纸,新种下的梧桐取代了梨树,四周白墙坍塌成篱笆,丛丛玉竹拔地而起,虚幻与现实的界限开始模糊。

江如练仿佛看见了青萝峰上小小的自己。

个子还没有窗户高,就学会了踮起脚、扒窗沿上偷瞄师姐在做什么。

“我刚来停云山的时候,走哪都会受到许多关注。有些是好奇,有些则带着纯粹的恶意。”

她耷拉着眼皮,漠然地细数昨日。

“灵枢峰那个医修老头总想抓我去炼丹,看我的眼神像看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蘅芜峰上下都和我不对付,老的觉得我迟早祸乱人间,小的有样学样,什么偷功课本、污蔑造谣都算轻的。”

窗户被突然推开,小江如练吓得差点摔倒。最后委屈巴巴地撅嘴,拿出被涂黑的课本向自己师姐的诉苦。

“可笑的是,我当时竟然想着,既然融入不了,那就努力别起冲突。”

江如练轻笑,耳边响起小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

“我明明没有招惹他们。”

幸好告状是有效的,虽然卿浅嘴上不说,但每次只要拉拉她的衣袖,总能等到“坏人”被各种收拾。

甚至连各峰的峰主、长老,卿浅也能不卑不亢地怼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