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他说希望你能忘掉过去的事情,换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毕竟你的人生还有很长。”乌丸莲耶停顿了一下,又说:“你曾经不是很想去巴黎吗?那对你们年轻人来说确实是个好地方,如果你愿意的话,小雅就在那里的产业都可以交给你。”

乌丸岚眉眼间微微一动。

“不喜欢巴黎了?”乌丸莲耶准确捕捉到了他眉眼间闪过的抗拒,又说:“不喜欢了也好……也好,那里是小雅的地方,你要是去了难免会见到不想见的人。”

“您真了解我。”乌丸岚脸上出现一抹讽刺的笑意:“几天不见,您就能从我脸上看出我的情绪了?看来我的表情管理确实很差劲。”

乌丸岚当然说的是反话,如果他的表情管理真的有那么差劲的话,松田阵平也不会到现在都分辨不出他什么时候才算得上是心情愉快。

乌丸莲耶避开乌丸岚直勾勾的眼神,低声说:“我这样的老家伙,还是能看破你们小孩子的心思。”

乌丸岚掂起旁边的茶杯,里面剩下了半杯浑浊的茶汤:“那您现在也喜欢喝这种劣质品了?”

“人的喜好总是会变的。”

“那唱片机里的歌?”

“是麻生那个老家伙临死前给我推荐的,毕竟要给他送葬,总要挑些对方喜欢的歌。”

乌丸岚手指紧捏着茶杯,垂着头一言不发。

乌丸莲耶接着说:“孩子,人死不能复生,你也……”

“可以。”乌丸岚打断他说的话。

乌丸莲耶似乎是不解地看向他,乌丸岚上前一步,踩住晃悠着的摇椅脚,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我可以让他活过来,只要您愿意只要您愿意,我就帮他从地狱爬回来,只要您说您-愿-意。”

老人艰难地张了张嘴,刚想说话,乌丸岚再次打断他:“您是知道的,我有多恨他,他是我这辈子所有苦难的源头,他一手创建这个扭曲的家族,所有身上流淌着他的血的人,都是血缘和亲情无法束缚的野兽……”

“在他虚构的权利面前,形形色色的东西全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变得黯淡无光,所有人都像是忙碌的工蚁,都服务于他那可笑的永生梦!”

“这些您都知道,佐田叔……”乌丸岚喊出这个名字,坐在摇椅上的老人微微睁大眼睛,紧接着苦笑,低声说:“果然瞒不住少爷。”

躺在床上的是乌丸莲耶,而坐在摇椅上的才是麻生佐田。

咬牙太过于用力,以至于乌丸岚尝到了舌底的铁锈味,

但他没有松开齿关,反而更加用力,像是要咬碎什么看不清、捉不住的东西:“所以……您的答案呢?”

老人和青年相似的眼睛对望着彼此,空气中仿佛拉起了一根看不见的弓弦,紧绷而危险。

“喵喵~”

自从

进入这间屋子后,就没有动过的原猫猫再次出声,从乌丸岚怀里钻出来,轻巧的落在两个人中间。

那根弓弦被猫咪蹭动,徒然松弛了下来。

麻生佐田先妥协着叹气,伸出干枯的手指摸摸猫咪粘着血块的背毛。

说实话,原猫猫现在有些丑,顺滑的长毛被血痂粘住打结,腹部因为伤口还秃掉了。

但麻生佐田却没有提这些,只说:“看起来是少爷您会喜欢的孩子。”

原研二眼睛微微一亮,老爷子很会说话嘛。

麻生佐田继续说:“少爷您就像是在雪夜中行走的可怜人,看到温暖明亮的火堆就会不管不顾的扑上去,就算是被烧死也无所谓。”

乌丸岚讽刺地笑笑:“听起来我像是蛾子。”

“不,蛾子是很愚蠢、贪婪的东西,它们是贪恋不属于它们的温暖,所以才会不明不白的死掉。少爷和它们不一样,少爷只是可怜人。”麻生佐田疲惫地闭上眼睛,停顿了片刻,才用积蓄的精力继续说:“刚才少爷问我的事情,我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