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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泉不是也有人拜你的年画娃……画像吗?”尉迟兰干脆把他抱到自己身上,省得他像条活鱼一样在被窝里翻腾。他最近一直在忙安置灾民的事情,也搜罗出了不少神像之类的东西。

有一说一,天罗教主的造像,还没有他在一家南货铺里看到的竺年的胖娃娃像精致。

天罗教主要是真长那种三个眼睛四条胳膊的样子,怕不是一出生生被溺死。

沃州辽阔,这群沃州的官员勾结了一群地痞恶霸,几乎祸祸了个遍。很多所谓的天罗教众,都是他们从周边裹挟来的村民。附近的他已经送回去了,接下来是更远一些的。

“噫!”竺年听不得这些,又替自家人辩解,“南泉当地人的拜拜,顶多就是搞个周边,也不卖钱,也不组织集会,更没有这种为祸乡里的事情。他们也不是拜拜我,是拜拜钱。谁会不喜欢小钱钱呢?”

拜财神嘛,多正常。

但什么时候有个财神教?

尉迟兰看他老实趴了一小会儿又开始捣腾,干脆翻了个身,侧着抱紧:“这两天路上好走了,明天是肯定赶不及回来,说不定后天也不行。你这两天可以自己一个人平躺着睡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竺年这边开始正常处理事务之后,沃州一直不好的天气,一天好过一天。

路上交通没几天就通畅了。

竺年送走了尉迟兰,回转就写了厚厚的奏折,把本地的情况详细说明,让几名禁军送去京城,直接交给姜卓。

这时候,竺年就带了一群“学生”,专门负责处理相关事务。

查抄清退官员们的非法所得是其一;审问天罗教众和贵人们是其二;组织修缮城内外房屋,分发粮食等补偿,安排百姓们回归居所,恢复正常的社会生产生活秩序是其三;另外还有一些寻上门来诉冤情的案子也不少。

原本对竺年和尉迟兰多少有些另眼相看的禁军们,看着两人忙得彻夜不停,一桩桩案子断得清清楚楚,也不由得感到服气。

再看他们身边带着的那些学生,从未有师徒相称,教授的全都是正正经经的做官的本事,半点私货都没掺杂。

禁军千户有一天忍不住问:“殿下何必如此尽心呢?”

此时已是三更,没有污染的天空上漫天星辰。

竺年打了个哈欠,随意反问:“你去问那些还在牢里的官员,他们何必如此盘剥百姓?”时间晚了,他有些累了,也不打哑谜,“其实就是这些姜国的官员不把这些沃州的百姓当姜人。一群替主人放牧的,觉得这些只是野山羊,抓来吃了,少一头两头,少一群两群,和主人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现在这一片地方就是姜。现在的沃州是姜国的沃州。沃州的野山羊是陛下的野山羊,不是一群牧民可以随意处置的。

你也看到了,野山羊就是野山羊,他们只需要有草可以吃,就可以安安分分给人剃羊毛。他们不在意剃刀叫月,还是叫姜。但要是在姜的手里,连草都吃不上了,那他们当然会觉得月更好。”

竺年的话说得浅显易懂,原本多少也抱有“我是姜人,你是月人”想法的禁军千户,此刻茅塞顿开。

他是武人,但道理还是懂的。

像这样的道理,懂的人不多,也不会愿意讲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