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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心吊胆了数日后,江州军残部终于敢悄悄摸出蒲岭,并没有往江州去,而是直接翻过山,到了蒲州。

山脚下,江州军统领清点了一下人数,重新编排了一下队伍,发现自己数万人的队伍,竟然只剩下不到三千。这样惨烈的战绩,想也知道回去没好果子吃。

士兵没什么事,他这个统领,少不得要脱层皮,再怎么轻饶,也得是个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罪先戴在头上,功能不能立还不好说。

以南军的势头,他怎么立?拿什么立?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脑海中转过无数念,思路比直面南军的时候更加清晰,马上决定:“接管苍陶,就地驻扎!”

位于蒲岭山麓的苍陶小城,一夜之间天翻地覆。而此时的竺年,正带着人,跟在一大队装满辎重的车队后,等着进入京县城内。

沈师爷看着身后突然冒出来的竺年,满腹惊疑,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竺年倒是对他笑了笑,还策马靠近:“这些天多亏了沈师爷人面广,才能顺利筹措到这么多东西。”

沈师爷诚惶诚恐,听他这么说也不敢否认:“还得是大家鼎力相助。”

他哪知道这么多东西是哪里来的。他就是跟着人出去转了一圈,辛苦确实辛苦,可从是到尾都没和一粒粮食沾边。

再看看他们出城的时候带着的人,现在车队里的那么多人,他越想越觉得害怕。

此时城门大开,有三三两两的老百姓在旁围观,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悦。他们是各个坊内抽调出来的几个代表,特意允许他们过来看的。京县封禁多日,底下人心不稳。再说谁家没有几个有权有势的亲戚?京县中的许多大户人家,真要发起狠来,那是能直接往天子身边递话的。沈县令也惹不起。

幸好东风号的这个东家办事得力。

他全身盛装站在城门口,亲自迎接车队,和旁边的县尉说道:“本来以为小皋就是我幺儿的……朋友,没想到啊,竟然如此能耐。”

县尉同样也是全套武官的穿戴,闻言略有忧心:“我听说前线不妙。皋少能调来这么多物资,想必所费不菲,咱们的库银?”

哪个地方官不多拿一点府库的银钱呢?不过是上一任把窟窿留给下一任,下一任再丢给下下任。也没谁真把这种事情捅上去,也就早年会有人到地头上去查查,现在都多少年没这事情了。只要账做平了,谁管府库里是堆满了兵器粮草,还是空的连个耗子都没有?实在逼急了,干脆一把火烧了,来个死不认账。

京县不算是天子脚下,怎么也算是天子的脚后跟,不敢做太过,但是肯定是亏了一些。加上现在这时间,谁愿意往外卖粮食啊?别说是一个沈师爷,就是沈县令亲自去,能有几家会给面子?

一眼看不到头的车队,代表的是东风号的本事,也代表了其中无数的银钱。

沈县令思忖了一下,小声说道:“小皋与我幺儿情同手足,我和夫人也视他如己出,想来他不会与我这个伯父太计较。小皋是识大体的人,等这场风波过去,总不会亏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