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撑船的和造船的,区分其实不大。撑船的确实未必人人都会造船,但是一些维修保养的事情,肯定都懂。至于来了人是原本的江州船家,还是南地那边的,谁知道呢?江州岱州一江相隔,船户们往来同一条江面,口音几乎相同。
纨绔们读书的本事没有,有两个倒还真的有点做生意的头脑,一下就转过弯来:“皋少这是活了许多人的性命啊。”
这话听着,竺年有些脸红:“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也就是赚钱。你们也看见了,这些船家精细手艺不太行,好在船结实,也省了工时。”
没有雕刻的白板画舫,就像是出门穿一件没有刺绣的衣服,多少显得有些不够体面。
纨绔们又不瞎,还没上船就注意到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请几个匠人雕几个花样,能费多大事?”
另一个说道:“你真要雕了花,我还不敢应你给的价呢。倒是皋少,到时候你得给我的船亲手画个花样。”
“小事一桩!”
几人聊了会儿天,又吃了一会儿酒,没一会儿就分成两拨,一拨在厅里打牌,一拨坐在岸边钓鱼。
刚钓起来的鱼,就被厨房拿去烹饪。等到船灯亮起,画舫内响起琴声,伴有伶人唱歌跳舞。
画舫外面瞧着不大,内里着实不小。
舞姬们身姿曼妙轻盈,手执着一支含苞待放的荷花,像是在荷叶上起舞。
野湖周围有农田,白天还有些农人往来,晚间周围什么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宵禁之类的妨碍。
一群人玩闹到了后半夜,才醉醺醺地睡了一地,到第二天洗漱完,才重新变得人模狗样地回到岸上,好几个还意犹未尽,坐在回城的马车上畅想:“等我有了自己的船,日夜如此,一直到京城,那是何等的美事?”
同车的纨绔也跟着畅想了一下,美滋滋地眯起眼,想了想又耷拉下嘴角:“我怕事情没那么顺利。”
“怎么?难道你还没这点买船的钱?”
“我定金都付了,谁还能差这点?”这纨绔算是会经营的,手头有些生意,算是自己的私房,用钱比好几位少爷要便利得多,“我是听说……算了,我直接去和皋少说!”他高声吩咐车夫,“先别回,去东风号。”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马车走得不快。
纨绔们要体面,却又养不起太好太多的马。拉车的马只是一匹,而且还普普通通。反观竺年,用的是两头高大的毛驴,跑起来跟一阵风似的。明明差不多时间出发,一眨眼就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