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我都准备若干小礼物,算着郑宁宁的年龄,今年该是十四岁,正是青春叛逆时期,又是少女渐渐长起,我想写封信,最后也只是写了个开头就揉了。
第22号近在眼前,在能县的丧葬风俗里有一个说法,死去第七年,亡魂还要最后回一次家,家人在忌日的前七天就开始准备迎接,亡魂会吃一吃家里的饭食,所以这七天家里都会多炒几个菜,或者包饺子,晚上狠狠地烧纸,把思念化作一把纸钱烧得脸面发黄鼻孔沾灰,我没有烧纸的习惯,郑宁宁也不认识我家,我没有费这个劲,只依旧准备在忌日当天去坟头看望。
我还会去带着礼物看望郑宁宁的奶奶,老人家孤苦一人每天捡垃圾为生,我每次带的礼物老人都不喜欢,她不会领情,我为她干活之后她就把我赶出家门。
每年的5月22日我都是这么度过。
现在鞋盒子里面已经有了胡萝卜贺卡,艾莎的贴纸,剩下的东西慢慢补充。●获取更多资源+vx:15080769776●
盖好盒子,收好礼物彩纸缎带归类放进抽屉里,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我已经养成了不看猫眼的习惯,贴着门问:“谁?”
“申通——”对面拉长了声音,我这才透过猫眼确认对方翻着白眼拿着快递箱,这才开了门接过,快递员一转身,露出他身后的人,像一对春饼撕开一张还剩一张,这一张面无表情,依旧拎着一个家兴超市的塑料袋,身上还是那件没有换的黑卫衣。
但洗过了,身上没什么味道。
甘玲看着我,毫无铺垫地直接从塑料袋里拽出手机,好像默认了我知道她要干什么。
这次手机直接是开机的,我低头一瞥,居然换了一个新的。
上一个身负重伤终于光荣退休,这一个套了壳,我不研究手机,看不出牌子,但看得出至少屏幕光滑亮丽。这一个手机和上一个手机的区别就像我和甘玲一样,并排放在一起谁都能看得出我衣食无忧而甘玲风餐露宿。
她要给我看照片,她走街串巷拍的那一堆。
我有点儿抗拒,站在门口,扶着门直接闭上了双眼。
闭着眼面对甘玲,显示出我的不配合,但我知道甘玲不会善罢甘休,果然我刚闭上眼睛,脑袋上忽然被套上了个塑料袋。
我条件反射地睁开眼要去抓,但我刚睁眼,甘玲就抽走了塑料袋,一下子把手机举在了我眼前,横屏展示她偷拍的商场员工:一个扶着水果推车的男人,穿着家兴超市的制服。看我没反应,立即滑到下一张,家兴超市一个路过的男客人,陪着老婆不耐烦地看衣服。
看来她是蹲点在家兴超市了。
我也不好再闭上眼,像是被抽了骨头似的靠着门,随门合页来回晃悠,有点儿无力地把眼皮抬起来:“你拍了多少?上次的,我还没有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