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把自己当做一个残废,也不觉得自己会是一个拖累。

于是陆时蓁也愿意将自己的不安分享给她:“我快要七岁了,他们说我的这个病在这个年龄死亡率很高……”

小姑娘的声音本就微微弱弱的,越到后面音量就越低。

她在害怕,也有些泄气,许拾月听得清楚。

那被陆时蓁扣住的手反过来又轻轻握了握她,许拾月嗓音温柔:“可是如果你觉得你会离开,那么为什么上天要让我们认识呢?”

陆时蓁听到这个问题,哑了哑口。

是啊,既然她没有办法长命,又为什么要让她认识十月呢?

为什么要让她对这个世界产生留恋与不舍呢?

陆时蓁这么想着,手里就被塞进了一个又厚又沉的东西。

是许拾月最经常读的那本诗集。

只是在过去自己是可以很轻松的从她手里夺过来,而不是如今这般沉甸甸的,压的手腕有些想落下去。

许拾月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主动将书摊开在陆时蓁手里,对她道:“我很喜欢里面的一首诗,是狄兰·托马斯写的,叫:《不要温和地走入那个良夜》。”

陆时蓁当然知道许拾月喜欢这首诗,好几次她去找她,都能看到她在读这首诗。

只是她不是很懂诗歌,也对这个并不是那么感情兴趣,所以一直没有读过。

如今那黑麻麻的文字整齐排列在纸张上,陆时蓁就这样不甚明白的将自己视线落在上面,耳边随之传来许拾月的声音,“不要温和地走进那良夜,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许拾月的声音稚嫩,语调依旧是那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就好像是新生的生命与黑暗的死亡交织在同一处地方,沉沉却又富有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