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去看医生。”
发烧了。
夏糖迟来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晕晕乎乎地跟着裴慕西往前走,到后面她已经晕得有些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
那天晚上,裴慕西将她背了起来,背她到了医院,在一群白花花的人里转悠来转悠去,又从医院将她背了回去。
她很热。
裴慕西也很热,热得白皙脖颈被汗水浸湿,热得颈下发丝湿成一缕一缕。
走在路上,从医院染上的消毒水味道逐渐散开,属于裴慕西身上清润又甜爽的香味便裹了过来,是某种洗衣液的味道。
被风一吹,闻着特别舒服。
夏糖就再没力气逞强。
等她们回到家,面对的是空空荡荡的房子。
她昏昏沉沉地趴在裴慕西背上,将头埋在裴慕西颈窝处,死死抱着她,难过得说不出来话。
眼泪无声地淌过裴慕西的脖颈。
裴慕西将她放在她房间床上,给她擦汗,有些犹豫地说,“夏糖……”
夏糖死死攥住被角,转过身去,憋着一股劲说,
“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鼻音有些重,因为鼻塞。
裴慕西安静了下来,只又缓慢地将毛巾拧干净水,轻轻放在她额头上,在她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轻拍了一会,裴慕西走了出去。
夏糖憋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她闷头躲在被子里,哭得闷不作声,她并不想哭,因为她知道她妈只是忙于工作没在家,她每天晚上回来都是这样。
这没什么了不起的。
没人说过,生病的小孩就一定要让人照顾。
也没人说过,小孩生病就一定需要妈妈。
自己安慰自己,早就是她学会的习惯,第一次意识到父母夜不归宿的那天晚上,她死死地抱住一个小兔子玩偶,和小兔子玩偶一起躲在被子里不敢出去,把毛绒绒的玩偶哭得湿浸浸。
现在也是如此,她出汗,不停地出汗,可还是死死抱住那个小兔子,仿佛被子外的世界是□□里的荆棘,是动画世界里最大的反派恶龙。
直到。
室内又有轻盈的脚步声响起。
有人坐在了她床边,有人掀开她冒着热气的被子,有人静静地凝视着她,有人用毛巾给她擦汗。
她没睁眼,可还是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