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惚地看着,已经完全成长起来的夏糖,穿着白裙,干净又纯粹,笑得美好又灿烂,被一群热烈又汹涌的人围绕着。
裴慕西很难描述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她为夏糖感到开心,因为夏糖做到了一直想做的事情,因为夏糖现在没什么不好。
她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她一直都知道夏糖将她视作可以仰望的存在,她一直都知道她在夏糖面前是什么形象,她想到那个小时候会在南悦斯面前维护她会偷偷摸摸在露营车外趴着看她的小孩。
但她现在不是了。
她很狼狈,风尘仆仆,她低沉,她落寞,她拥有着自己无法控制住的悲伤,她和现在灿烂明媚的夏糖,格格不入。
她清楚地知道。
如果走上前去,夏糖会毫不介意,会惊喜又纯真地喊她姐姐,会一如既往地对待她。
但偏偏,她没有。
她分辨不清这到底是一种胆怯,还是一种自傲。
兴许她害怕让夏糖看到她不好的模样,兴许她自大到不愿意在夏糖面前承认自己的不堪……
亦或者是,这两者皆有。
于是她只能站定,将那顶几近将半张脸盖住的冷帽全都拉下,漆黑的瞳仁里如同一片死寂。
没过多久,她接到南悦斯的电话。
对,没错。
已经死去的南悦斯的电话号码再次在她手机屏幕上出现,白光映在她的脸上,仿佛将一切凝结成冰。
她慌乱地跑出去接电话。
电话那边是一个陌生人,报了地址,让她把手机的主人接回去,她惊慌失措地跑过去,下着朦朦胧胧的细雨。
已经是夜晚,车灯摇曳,月亮高悬。
那是一个江边,明思曼穿一身黑,寂静地倒在路边长椅上,手里攥着一束鲜艳的洋桔梗,嘴里还在呢喃些什么。
她已经完全不似以前的模样,消瘦得有些可怕,连瘦弱的蝴蝶骨都凸起,五官也失去了以往的艳丽,沉敛又阴郁。
但裴慕西还是认出了明思曼,尽管她只和明思曼见过几面,但现在仍然把南悦斯的手机带在身上,并且一直缴纳着话费的人,只有明思曼。
那个裴慕西一直觉得,不怎么爱南悦斯的明思曼。
路人将南悦斯的手机还给了裴慕西,说是明思曼喝醉了之后这个手机掉落了下来,就打了电话给她,说明思曼一直躺在这里,今天晚上挺冷的,让她赶快把明思曼接回去,不然会冻感冒。
裴慕西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