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凑近了些,用着澄明柔软的眼神看她,用着全世界最认真最专注的语气说,
“姐姐,你的眼睛好漂亮。”
裴慕西下意识地垂下眼,发出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
“才不是。”
你的眼睛才最漂亮,天底下最漂亮。
她没能把这句话说完,因为刚说完几个字,就有东西从眼睛里掉了出来,戴了许久的隐形眼镜,让她不适的隐形眼镜,掉了一只下来。
于是一只眼睛的酸涩感有了缓解。
另一只眼睛仍然戴着那只不太舒适的隐形眼镜。
不上不下。
反而更不舒服。
多眨了几下眼,眼底便泛起了泪光——完全是生理性的泪水,和情感无关,完全完全完全无关。
模糊的视野里。
她看到夏糖倏地愣住,然后慌里慌张地凑了过来,伸出手可又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于是只能滞在空中,呆呆地喊她,
“姐姐,你怎么哭了?”
虽然慌乱,可语气很小心,语调放得很轻,像是生怕把她吓到,于是用着哄小孩的语调。
裴慕西摇头,头往上仰了仰,想把那些泪光缩回去,可大概是因为她没有把隐形眼镜摘下来,所以越眨眼越难受。
“是……是我把你惹哭的吗?”夏糖的声音仍然慌乱。
裴慕西顿了一下,低下头来,湿润的睫毛触到下眼睑又分开,她盯着夏糖,发出的声音很轻,
“不是。”
“是我隐形眼镜戴得不舒服。”
她这样说。
其实本来也是这样的。
夏糖会相信她,所以夏糖只是愣愣地眨了眨眼,然后乖乖地“噢”了一声,僵直的身体卸了一些绷紧的力道,可还是用着担忧的眼神望着她,
“那要不要摘下来?”
裴慕西点头,泪光缩了一点回去,
“要。”
“那我帮你摘?”夏糖试探性地开口询问。
裴慕西没有说话。
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
只是静默地看着夏糖,也许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行动,按照理智来说她应该拒绝,按照情感控制来说她应该同意。
可她偏偏。
没有任何一方能完全掌控上风。
于是。
她就像只摘了一半的隐形眼镜。
不上不下,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