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顿,她又言:“你若接受不得你自己,继续自欺欺人,那么你就无法给颜彩漪她想要的,她也给不了你想要的,你与她终会形同陌路。你会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兴许在最后你还是会接受我,只是又将另一半舍弃,你会厌恶这世间的一切,会想得到一切又想毁灭一切。”
“翦瑀,逃避只会让你愈发恐惧,越陷越深。唯有面对,你才能得以解脱。”
这些话回荡在耳畔,他大汗淋漓,缓缓张开口,却是吐不出字来。
“好罢,我再予你一理由。你觉着成为黑斑星之后一定会危害人间吗?其实不是,在钟里这近二十年,我想了许多,天道为何要让黑斑星存在,为了破坏自己构筑的一切?哈,那天道怕不是个疯子,那你所追求的成仙,更接近天道,就是更接近于疯狂,你一定接受不得,不,或许这样你就能接受?
呵呵,黑斑星不是为了破坏这一切,而是为了让愚钝的世人真正知晓这一切,善与恶,乱与安,生与死,阴与阳,黑斑与赤青的‘天命’,所有的一切,只有对立才能存在。不过是想让世人于矛盾中忆起,忆起‘与天同质’这四个字。”
与天……同质……
“不错,天到底是善是恶?它无有善恶,又既善又恶,它是一切。你不接受我,就无法与天同质,更别提什么仙道,你甚至会迷失。或许你以为我在蛊惑你,在引你前往深渊?”她笑,“我有何理由这么做?你就是我,我有何理由害我自己?”
这话好似无错,可……
翦瑀望向自己守了十几年的钟,很迷茫,他该相信什么,又该怎么做?
瞧着眼前的自己茫然无措的模样,她觉着现下再添柴也已是无用,就让这家伙再去挣扎一段时日罢,而且他还有一件紧急的事要去解决。
“提醒你一句,莫再像欺骗你自己那样欺骗她,她不是没有察觉,只是相信你而已。”
此言入耳之时,眼前变得模糊,一种苏醒的冲动袭上脑海,翦瑀挣扎着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是昏黑,就与“梦中”一般,不过可以觉察几道清浅的吐纳声。
转动眼珠,他瞧见不远处倚靠而睡的二人,紧接着又瞧见身旁眉心紧锁、不知睡未睡的心上人。她虽在自己身侧,但不像之前那般粘着自己,她甚至无有握着自己的手,明明相距不远却仿若为鸿沟分隔。
彩漪……
缓缓抬起手,翦瑀想要触碰她,可是眼前人却猛然睁开双眸,那原本顾盼生辉、含情脉脉的眸子此刻为愤怒与冷意充斥。
许是该庆幸她无有厌恶……
“彩……”
他刚吐出一个字,心上人便起身,且随意寻了个方向毫不迟疑地离开。
瞬间,翦瑀心生慌乱与惧怕,赶忙坐起。因起得急难免咳嗽两声,腹部的伤口也再度渗血,好在已是被缝合。
顾不得伤势,他急切站起,迈步摇摇晃晃地去找她。
颜彩漪倒是无有那般狠心,并未刻意敛声屏息,亦未行以轻功,只是走到约莫不会吵到离朝她们的地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