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朝没工夫去猜测邪道是何算计,她搀着神志不清的师傅是拼了命的跑,事先备好的酒早已在跑路中途喝光,内功身法已是行至极限,可依旧能听到身后隐约传来的刀剑碰撞声。
不管邪道是何打算,他们都不可能拼死护着她们,想来这般久已是能拖延的极限了。
她心里清楚便愈发急躁,于此般压榨内力之下,心神不宁可是大忌,遂气冲吐血,眼前发黑,脚下也发了软。偏还是雨路,容易打滑,离朝脚下气力突然一泄,身子便向前跌去。
然,并未倒。
睁大了眼,离朝急忙偏头看去,果真与一双深邃的眸子对上。师傅,清醒了。
“师傅……”离朝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索性扬着嘴角流着泪,表情颇为古怪。
江曌本是要训她的。
她点了离朝的穴又不让其说话,便是不想因自己而牵连到她。若无实证,正道就是怀疑离朝与她的关系也不能怎么样,毕竟他们那般看重道义。
可离朝喊了那声师傅,又出手救了她,还疑似与邪道勾结,可谓是走了这万般棋路中最差的一条。江曌如何不想训她?
但看到这个边哭边笑的傻徒弟,江曌实在不忍训斥。若是以前她还可以抛弃不忍,现下却是难了。于是她心下叹息,倒是动了动手,轻轻拍了拍离朝的脑瓜,一如以前安慰小家伙时所做。
得了安慰,离朝更是肆无忌惮,一张脸哭得别提有多丑。
师傅不嫌弃,反过来撑着脚软的徒儿,是任她的鼻涕眼泪甩到自己身上。
她依旧是无甚表情,目光直视着前方,只是那原本空空的眼神于此刻有了几分神采。
身后风声震颤,虽未见人影,但想来已是不远。
然离朝是没了劲儿,如今师傅醒了更是连强撑的执念也淡了,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能在这狂奔中保持吐纳通畅已是不易。
如此只能依赖于江曌。
虽说江曌现下可以说是真气枯竭,再无一点可压榨的,但她的足底却还是生了风踩了雨。
这许是要多亏了她命中多灾,是哪般绝境都走过,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中途换了方向,又自怀中取出一瓷瓶,往脚下一扔,粉末洒出遇水凝块,竟将血水给吸了个干净。
如此,追兵一时半会是寻不到她们的踪迹了。且江曌的脚程比离朝喝酒运功之下还要快上几分,于是没一会儿身后就安宁了。
离朝也渐渐地恢复了平静,不过肿了眼睛。她也不再挂在师傅身上,自己的脚踩实了地,就像以前一样紧紧跟在了师傅身后。
江曌背对着离朝,气息稍有些乱,但说出的话却是清晰又平稳。
“你体内的真气自何处来?”
没想到师傅开口会是这么一问,是以离朝愣了一下,随即如实答道:“为救师傅,利用吐纳之法吞食了那位老前辈之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