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瞧见了她脸上变化的神情,意识到了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低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原先他想着,宋秋觅与宋家不睦,时人女子又大多极重娘家声誉威望,虽知她不在意这些,但萧问渊自从有了自己的浓重心思后,便什么都想给她最好的,于是起了拔擢舅家的心思。
也是看在她与生母感情亲密,而她生母生前与兄弟亦关系密切的缘故,才起了这样的念头。
帝王解释道:“并不是朕徇私,只是先前的吏部尚书年高乞骸骨,左侍郎补缺升职,剩下的空缺,思来想去,也就那么几个人选,你舅父这些年在徐州治下有方,也算是当地赞誉颇多的清官,才有了如此决策。”
帝王说的也不是假话,虽到底掺杂了一些他自己也说不清有多少的私心,但他也不是无故称赞江昀青。
对于他而言,吏部左侍郎的位置,那几个人选里,谁坐都一样,并没有谁有太大的优势足以令他多加青眼,于是在剩下的情感天平中,自然而然地就导向了更为顺眼之人。
原先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只是顺手而为之,都不值得在宋秋觅面前邀功夸耀,是以先前并没有在她面前提及,也是近日江昀青入京,今日又正好因引子想起来,才顺口提了一句,以免她过去许久,都不知道自己的舅父回了京城。
但现在看来,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好似并没有那么简单,帝王陷入沉思,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因情之所切,过于草率了。
宋秋觅拧了拧眉,又旋即松开,其实她并非对这个舅父有什么意见,幼时也听母亲提起过他,他们兄妹感情应也是极好的,不似宋家的那群人,因此,她并不反感舅父。
只是,前几日探听到的,那位素未谋面的舅母所做之事,却难免在她心里留下了几个去不掉的疙瘩。
宋秋觅开始回忆往事,忽然忆起了一个很奇怪的点,那就是舅父当年无缘无故地调离京中之事。
那时候,舅父年轻有为,出身亦好,在京中亦是炙手可热的未来之光,前途一片坦途,无数春闺少女暗暗恋慕,许多阁臣勋贵亦想将他拉拢麾下。
但他却在这样的境况下突然没有预兆地娶了温氏,尔后又在未来尽是光明灿烂的情境下,自请下放离京。
这种下放与她父亲还有些不一样,宋潮生下放之时,尚未娶亲,无牵无挂,去的亦是边境艰苦之地,但同样也是大有可为之地,可以供他尽情施展自己的抱负与才华,大展拳脚,将脑中的设想蓝图落于实地实现。
可江昀青却全数是相反的情况。
尔后的这么多年里,他也是一直待在徐州,即使后来身为一州主官,也无法与留在京中的仕途相比。
以至于宋秋觅的外祖早些年离世的时候,最为遗恨的就是这个白白被浪费了天赋的儿子。
宋秋觅摇了摇头,但心中这种古怪的感觉却迟迟挥之不去,她暂且压下这种念头,对帝王道:“我与舅舅之间,并无什么龃龉,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