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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执剪剪下了这支,拿在手中,只觉花萼青绿,花枝细蔓却并不娇弱,顶头的花苞饱满欲绽,最上面带着些半露的玫粉色,隐有幽香沁出。

宋秋觅将寒梅拿到案前,置于信纸之上,竟生出了一丝文人雅客的意兴,它正如这信笺一样,是早冬到来的信使。

凝视着帝王的亲笔信看了许久,宋秋觅淡淡一笑,搁下笔来,并不打算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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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天寒得很,萧祁虽穿了大氅,但行走在外,还是颇觉寒风瑟瑟,涌入脖子缝隙,他要去面见帝王,因此也不可能穿上围脖,手套,只能缩着脖子,揣着手,艰难前行。

行至宫殿前庭,便瞧见了张仪在外守着,张仪按理向他问礼。他见张仪面容轻松,心下亦松了口气,想必今日帝王心情不错。

跟着引领进了门,帝王端坐在龙案之后,气势浑然天成,不怒自威,萧祁恭谨行礼过后,依例被赐座,尔后他尽量用平稳的语调叙述着近几日要紧的西北军报,提出自己的见解。

“虽说西域各国起了些乱子,但臣以为它们惧我大雍天威,到底出不了什么大事,只需派遣都尉,前往协助平乱,即可安定边疆。”

西北自从今上当年驱走突厥之后,已是安然无恙平静了多年,从前有突厥在上面压着,其他小国亦是饱受其苦,只能忍气吞声,突厥远走后,原先的诸国有了发展的机会,这些年日益兴盛,于是之间便起了龃龉。

大雍在边境地带建立了两相通商的口岸,用于与西域诸国的交流,相处得还算和谐,西域诸国彼此之间互相钳制,势弱国小,难以一家独大,便也对大雍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这次的乱子,还是几国之间因利益分配不均起了冲突,相互爆发了小规模的战争,有些波及到了大雍边境。

但萧祁以为,这不过是那些国家间的小打小闹罢了,没必要太过上心。

他又陆续说了些自己的见解,自以为甚是稳妥,安下心来,只等着帝王的答复。

却忽听到上首传来淡冷的声音:“你可去过西北边境军营?是否了解过西域诸国的习性,历史?或者参阅过通商口岸的归置运行?”

萧祁被问得一愣,反应过来以后一一摇首,越摇便越觉头脑沉重。

摇完头以后,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所思所想的浅薄,一股羞愧涌上心头。

帝王唇角微弯,唇边带着笑意,却是极冷的弧度:“既然都不曾了解,又依仗何凭据得出那样的结论?抑或是,出了差错,你去解决,去平乱么?”

萧祁两股战战,抖如筛糠,额头上一下子就密布上了冷汗,却偏偏找不出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语言相比于行动,或许是苍白无力的,但此时,他竟连丝毫语句也发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