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瀛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淡嗤道,“邵兄,慎言,你忘了自己是怎么入狱的吗?”

邵远沉默,但没偏开视线,像是要看透他在想什么。

“爱欲又如何,执念又如何,”被冷风一吹,孟瀛胸口翻涌的烈火恢复平静,“我只知晓,我想要她。”

“但是不能。”他冷淡垂眸,“心去终须去,再三留不住,不该是我的,便不是我的。”

他语调含了几分警告,又像是在含沙射影什么。

隆冬之寒,鹅毛般的大雪在黑色夜幕中泛着冷晖,邵远在寒风萧瑟中,漫不经心阖眸笑了笑,“知道了。”

孟瀛忽地叹了口气,他稍侧身,用手势拦住从殿中出来欲要离去的宫人,在她讶异望来时,缓声吩咐道,“烦请带碗醒酒汤,送至大殿左侧捌号席。”

宫人应下。

“别再喝了。”孟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完也没顾他的反应,径自复踏入殿中。

邵远冷冷弯唇,指腹下意识在身侧摸挲,却摸了场空。

他不是指挥使了,自然不可佩刀。

孟瀛重新落座后,垂眸扫了眼身上的月白色外袍,无数雪沫子成了雪水,化作墨痕般的印迹,牢牢留在身上。

他再度叹了口气。

方才在席间,他罕见失态了。

是因为看到了她的孩子?

孟瀛抬首。

他如今与陆明钦同官阶,爵位也极似,是以座位被安排在他对面。

一眼便可望见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

他再度望去,心头已没了初见的惊涛骇浪,竟还能好生观摩起那孩子的样貌。

是叫陆平轩的,听那些妇人谈天时说过,他娘亲给他取名字时,让他爹在纸上写了好些寓意不错的字,她闭着眼睛圈了好几个,组着组着,就成了平轩。

陆平轩的周岁礼孟瀛并未亲自去,只托人带了份厚礼。

小娃娃一天一个变,现如今看来,长得也确实像娘多一点,白净的面容,乌黑的眼眸,柔和的轮廓;但也像他爹,板正着小脸,鼻子眉目无一不像。

那是他与她,骨血交融之下的产物。

他的目光似乎被陆明钦察觉,那人与他对望,眼里毫无情绪,仿佛他只是个微不足道之人。

这般有所倚仗的姿态,真是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