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等不了那么久,如今形势不算妙,不是没有胜算,但这取胜得靠熬,可阿鸢的病不能再拖了。

陆明钦请辞后,就带着她,从一座城一座城地找,谢知鸢每每落足不过几日,就又要动身,泰半的时岁都在马车上度过。

“阿鸢”颠簸的马车上,男人将她揽在怀中,不住低声哄,“我知晓你难受,再等等,再等等便好了”

等什么?

谢知鸢转动了下眼珠子。

她曾经骗过陆明钦,骗他自己已将医术给忘了,是以他还不清楚,她已经知晓自己的身子是怎样的情况。

而他,却还是不肯放弃。

谢知鸢熬到了春日。

陆明钦带着的钱财全都精打细算用来买药材了,一些药难买,他便去黑市花大价钱购入,是以自天转暖后,落脚的地方便格外简陋。

传闻有人在临州见到了能医白骨的文昌大师,陆明钦得知此消息,马不停蹄带着谢知鸢前往。

临州位于盛京同滨州之间,最是鱼龙混杂。年关过后,随着遂州失守,昭帝势力被大创,只得龟缩在滨州,如今大大小小战役都已消弭,街上盛景恢复原先几分模样。

陆明钦摸了摸床上女子有些发热的额头,叹着气将她仔细安置好了,才出门去拜访文昌大师。

他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但阿鸢已不能再等了,他不得不跳入其中寻一线生机,更何况他也有脱身之法。

果不其然,才入府中便有官吏将求药之人重重包围,陆明钦变换过容貌,虽骗过府吏在千钧一发之刻逃了出去,却也惊动了临州城,贴了告示,满大街在寻他的踪迹。

谢知鸢又恰好在此刻发热,外头巡逻人手正盛,买药需避过重重勘验。

男人在女孩床前枯坐一日,他多日来未合眼,身体日渐消瘦,连眉眼都带了快要被摧毁的脆弱。

他目光在女孩泛红的脸上扫过,感知到她微不可查的呼吸,终是下了决定。

让一个男人承认自己无用是无比可悲的,但陆明钦从未有一刻这般强烈地感知到自己的束手无策。

那是面对疾病、面对命运的无措。

他这般无用之人,不配在她身边。

好在他与宋誉启书信未绝,这两日对方得知他在临州,亲自来寻他,欲要劝他回去谋划。

陆明钦知道,不能再等了。

翌日宋誉启登门时,他递给他一封信,

“你派几人替我把此信交予此镇值守的戍兵,他们一直在找阿鸢,若得了消息,必会赶来。”

宋誉启颇觉不可思议,他虽对谢知鸢怀有不可明说之心,但也知晓她的身子早就药石无医。

早在盛京城时,陆明钦便请旨召集无数名医,趁她熟睡之际把脉诊治的,可无一不是叹惋道无能为力。

就算用再名贵的药医治,她怕也撑不过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