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寂寂地又看了几眼,正欲离去,却因一道响声顿了脚步。

“你在那,要站到什么时候”

温哑的声音传来,好似自天边落下的浅淡余晖。

自陆明钦离宫后,脑中的酒气便扑腾得厉害,他在宫宴中禁不住借酒消愁,不知喝了多少杯,如今酒意蚕食清醒,恍若身在虚妄之中。

陆明钦微愣,神色旋即闪过嘲弄。

想不到他自负千杯不倒,却因这小小晚宴生出了幻想。

“是你吗”这下屋内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犹疑。

陆明钦拧眉心的动作一顿,抬起长睫,侧身望向木门。

轻咳声宛如暮鼓晨钟,瞬间将他脑袋里的醉意驱逐大半。

陆明钦黑眸骤缩,喉结微滚动,袖间的手不自觉微阖。

良久,“是我。”

他凝涩许久,吐出的也不过二字。

静默中的窸窣声似要挠人耳廓,而后是猝不及防的闷哼,像是重物跌倒在地,却因骨头太软,显不出撞击声。

“阿鸢?”

陆明钦怕她伤着自己,手已放在门上,欲推却又迟疑。

如此优柔寡断,着实不像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大司马,可屋内的女人,于他来说确确实实像根细绳,稍一牵扯,他便窒息般无法抗拒地垂首,全然被她掌控。

屋内呼吸声稍缓,又咳了几声。

“咳咳,无事,是我过于无用”她语调微哑,“既然就是陆大人,那烦请大人带我去看看月亮可好?”

“我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完整的月亮了。”

龟缩在屋内,视野囿于半片东窗,连月色,都是半淌着进来的。

陆明钦自她唤他时,原本平缓的心开始剧烈跳动,他掌心微颤,一点点推开着扇轻薄却又沉若千钧重的木门。

伏在地上的女子依声抬首,黑压压的墨发垂落在肩后,乌黑的眼眸映于融融月色下。

除却那二者,余下的俱是莹白。

在这样清幽的夜里,好似要化为虚无的清露。

这下再顾不得畏葸,男人匆匆上前几步,掌心按在她的肩头,一把将她从地上拦腰抱住。

入手的那一刻,陆明钦微怔忪。

他已许久未与她有过肢体接触,可犹然记得少女那时还带了点肉,如今手底下的却全然是骨头,脆弱地硌着他的掌心。

赤白的玉足迎风微蜷,陆明钦小心翼翼环住她小小的肩膀,抱着她往里,将她重新放至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