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霏唇瓣发颤,嘴里都是涩味,还没等她表态,谢知鸢已然从她身后钻了出来,侧身站到她跟前。

“回去吧,”她抬手摸了摸她泛红的眼尾,温声哄道,“我没事的,表哥现在待我很好,你该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

谢知鸢弯了弯眉眼,漂亮的梨涡在嘴角忽闪,“不论如何,明霏在我眼中都是那个不被任何事所拘束、明媚嚣张的大小姐,该天天笑才是。”

话音落地,她收回手,也不管陆明霏怔愣在原地的神色,默默地下了马车,行至那匹油光发亮的马儿前面。

马儿打了个响鼻,热气自鼻尖直直拱到她面前,银质辔头上的狼头粗粝地划过她的掌心。

男人定定看她两眼,才沉默着伸手。

谢知鸢最后回首瞧了眼陆明霏,才下定决心般将手放入她的掌心。

她被拉上了马,不过转瞬间便被带着疾驰而去,却不知背后的陆明霏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强憋着的沾湿了满脸。

怎么可能放下,又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呢

那是从小与她一道长大、最最亲密的妹妹啊。

小时候会故意哭着抢走她的糖,却在她生气时软着一张小脸蛋塞进她掌心里,拿着那颗好不容易得来的糖哄她的妹妹。

是她在万佛寺前发过誓,要永远、永远护好的妹妹。

可她却这般无用,不知第多少回眼睁睁看着她落难而束手无策。

她自小顺风顺水,想要什么都能有。

多可笑,亏她以为自己不可一世、无事不可为,却在阿鸢那般绝望的境地里什么都做不了。

她真没用。

陆明霏没管脸上的泪痕,垂眼攥紧手里的帕子。

她不想再当个只有身份无权利的草包大小姐,不想再是一事无成的废物,更不会为了自己的恣意抛却现在有的这些。

她要救阿鸢,不论以何代价。

回到同丰巷中的院子时,谢知鸢已身心俱疲,她耷拉着眉眼,下马之后自顾自往屋内走。

陆明钦跟着她进了屋,眉眼间的阴鸷还未全然消散,目光扫到女孩脸上的败落,他心底一沉,这月来头一回稍冷下声,“谢知鸢。”

他眸光寂寂,“没有什么想同我解释的吗?”

谢知鸢半点话都不想说,她坐在宽大的太师椅里,闻言只以手支颐,伏身将桌上兰溪玉瓷瓶掂起,手指碾上其中快要败落的桃花瓣。

陆明钦看不得她逃避,这月来每一日的相处历历在目,他原以为她已歇下逃跑的心思,甚至可能有一丝想与他好好过的念头,可今日之事,在瞬间打破他的妄想。

他素来有耐心,却在谢知鸢身上破了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