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救出父兄,想让谢府一事沉冤得雪,可如今的她一事无成。
父母谋逆的名声挂在头上,谢知鸢连大学府都去不得,出宫也不被应允,只能老老实实待在东宫里,日复一日看着枝头的鸟雀。
她本就是耐不住的性子,闷在宫里情绪愈发阴郁,加之先前背后的刀伤尚未痊愈,又入诏狱受了阴寒之气,本就单薄的身子越发消瘦,不过短短两月,谢知鸢便已病了三五回。
四喜同典膳局的人打了个招呼,便拎着药盒急着往春望殿赶。
她在东宫待了两月有余,自是知晓其中诸多小径,其中有一条是从这通往春望殿的捷径。
四喜埋着脑袋赶路,却正巧撞见了从草木丛生处行出来的华嬷嬷。
四喜本就对这位华嬷嬷有所怀疑,如今见她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心中更添疑窦。
“华嬷嬷怎会在此处,”她呛声,满脸都是“被我抓着小辫子了吧”,“总不会说是来解手的吧?”
华嬷嬷镇定一笑,目光柔和得好似在看自己的孩子,“四喜丫头说错了,太子殿下近日送了上好的茅山云台来,老奴想着来采点花露为夫人泡花茶喝。”
四喜闻言往她手里一瞥,果然见着了个不大不小的常青竹筒,
她冷哼一声,“那倒是辛苦华嬷嬷了。”
就算这次看错了,可她心底的那股感触绝对错不了,这个华嬷嬷绝对有鬼!
两人顺路,即便再怎么看不对眼,四喜也只得按捺住心中的燥郁与华嬷嬷同行。
春望殿里药味愈发浓郁,久久不散,两人入内时,里头传来絮絮的温言与女子轻咳的动静。
是太子来了。
四喜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打搅,目光往边上一扫,却从那华嬷嬷脸上瞧见了几分怪异的神情。
她腹诽了两句奇怪,拎着药盒走到屏风后,便见男人一袭常服坐在床边,高挺的身姿显得此处有些逼仄,英挺的眉目蓄着温和笑意,正同床上的女子说着话,
见四喜进来,他侧眸望过来,似是在问何事。
“奴婢来送药。”
四喜拎着药盒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垂首畏葸之际,却听见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给孤吧。”
她心中松了口气,将木盒子里的药碗端出,几步上前,放到他宽大的掌心间。
余光中原本躺靠在软枕上的小姐似是要挣扎起身,却被男人温声劝住,“你身子还没好,别乱动,孤来喂你。”
即便是病中,小姐也是极美的,因面色苍白越发显得眸子黑润如珠,那里沁了水雾,原本清脆的语调也温温哑哑,“怎可劳烦殿下喂我——”
话还没说完,男人手中的勺子已递至她的唇角。
四喜悄无声息退下,心中的闷烦愈盛。
东宫众官奴皆知太子并非好说话之人,平日里赏罚分明,在小姐面前却全然一副温和的模样,先前又不惜冒着惹怒圣上的风险也要救下小姐,怎么看都像已对小姐情根深种,可不知为何从来不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