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两月前被诸位太医断言活不了几日的陆世子竟于三日前清醒,盛京中不知多少贵女喜极而泣,便是他家夫人,都欣喜地嘀咕了好几句老天开眼。

客人虽眼酸,却也知陆世子这幅容貌他是求不来地。

陆明钦颔首道谢,眼见着客人背影慢慢消失在暗色中,这才捻了捻衣袖上沾染的湿气,缓缓踏入宫内。

里头宴饮酣畅,不远处的正屋却好似冷凝成冰。

“侧妃先用点膳吧。”

样貌柔善的嬷嬷笑着看向她,领她在圆桌前坐下,“太子怕还得好一会儿才能从前院回来呢。”

偌大的宫殿处处都是红意,红色的贴窗、红色的窗幔、桌上放着的红布。

红布上摆着的几道点心,全是她爱吃的。

谢知鸢目光却只扫过,缓缓摇头,不远处的四喜将檐下的几个小丫鬟打发了,回来时正巧瞧见这一幕。

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这位华嬷嬷是小姐出狱后从靠谱的人市上买来的,当时谢府下人们该逃的逃,该散的散,留下来的寥寥无几,而华嬷嬷手段经验都格外老道,谢知鸢便将她带到东宫来了。

许是察觉到了四喜的注视,华嬷嬷朝她柔和一笑。

圆脸丫鬟忙收回目光,

这位嬷嬷对小姐着实过于熟悉了。

什么爱吃的爱玩的都知道。

不过现下可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四喜向前几步替小姐拆头上的金钗,一面拆一面也跟着劝,“小姐到底还是吃点吧”

自从夫人逝世后,小姐一直都是这幅模样,平日里就算会笑,也只是为了安她们的心

吃的少,人也总是沉默,不过短短两月便瘦得不成样子。

谢知鸢再度摇头,她抿了抿唇,原本泛白的唇上被涂了鲜红的口脂,倒显得人精神了许多。

“我不饿的,”她笑了笑,“来之前已经吃过好些东西了。”

四喜便不再劝,同华嬷嬷一道去收拾床铺了。

屋内的艳红到处都是,一股不知名的香味蔓延至各处,谢知鸢被红烛晃得眼睛发疼,她起身,身上的霞帔轻晃间玉坠摇曳。

她推开窗牖,暮秋的晚风夹杂着萎靡的气息破开此处地界,席卷遍她的全身。

即便再冷,她也没挪动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