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无比自责,守在女儿的床前握住她的手祷告上苍。

他们家该遭的难已经够多了,若是还有,也请降临到她的头上,不要再让她的阿鸢受这样的苦了。

可是众生皆苦,佛祖普度众生,却也将苦视作平常。

夜间,锦衣卫再度来到谢府,如三日前那样,是来抓人的,只不过抓的人换成了谢知鸢。

锦衣卫可不管要抓的人是死是活,就算女孩还昏迷着,也要扭着她的肩膀将人从床上拖下来。

谢夫人苦苦哀求,见这些人不管不顾,甚至跪下来求他们轻一些,就算要带人走,也让人拿个抬担来。

那领头的邵大人蹙蹙眉,挥手示意了几个手下,暗地里看情况的小厮们见情况忙进来颔首哈腰带他们去寻了。

谢夫人还跪着哭泣,她没起身就着爬到被放倒在地上的女儿身边,将榻上的棉袍拽了下来,用尽力气替她套了进去。

不舍地捏了捏她的小手,谢夫人才冷静抬眸,虽是跪着的,可浑身却比何人都敞亮,她抿唇,“民妇有一事相求。”

邵远指腹按上刀柄处的纹路,他眉骨稍扬,“谢夫人不问问我,谢小姐犯了何事?”

谢夫人半阖住眸,哑然道,“没有必要了”

邵远垂眸看向她,意味不明笑了笑,“谢夫人请讲。”

谢夫人紧握住女儿的手,语带艰涩,“若是小女她,她没能撑过去,还望邵大人能给个机会,由我们帮着敛尸就算罪至民妇也要进去,那也麻烦您,让她能入土。”

邵远未置可否,不多时身后便有狱卒挑着抬担过来,将这位昏迷不醒的谢姑娘抬了上去。

到底是个罕见的美人,他们手脚不自觉放轻了些。

诏狱,潮湿阴暗的腐臭味弥漫至底下,几盏豆点大的油灯摇摇晃晃,

来来往往的卒吏手里端着血水盆子,时不时撞到人一二,里头的皮肉骨头不小心倒出来。

鞭打声混着痛苦的哀嚎此起彼伏,一些尖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恍若要将全身的血都咯出来。

谢知鸢醒来时脑袋早已被昏沉之感蚕食,她眯着眼,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

先是鼻息被浓重的血腥味占据,而后是眼睛。

她缓缓扫过不远处的一排奇形怪状的器具,她看不懂,可从其上的血迹也能猜出其用途。

谢知鸢打了个哆嗦,手腕上的疼痛与后背的后知后觉蔓延开来,她咬住唇瓣,艰难地扫了几眼。

豆大的油灯在角落里明明灭灭,将她的影子投放至墙上。

她现下双手都被绑着吊到头顶,许是那些人还没治她的罪,她的脚到还是可以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