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钦哑然失笑,任由她撒泼,“哪难吃,是你嘴太刁。”

他说着,目光探至女孩的侧脸,声音却逐渐消弭。

月色下,女孩侧了身子望向他,乌溜溜的黑眸弯了弯,“表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怕的。”

温柔坚定的声音被晚风逐渐吹散,满天的星光映在她眼底。

陆明钦从未如那刻般强烈意识到,阿鸢真的长大了。

小姑娘以往是多怕疼多胆怯的一个人,如今却反过来劝他,告诉他她不怕。

她终究不是被豢养的金丝雀,而他,虽有过动摇,但最终未替她打上精致的牢笼,放任她去做想做的事,哪怕那并未他所愿。

哪怕他再想将她锁在家中不被任何人瞧见,不被任何人觊觎。

末了,他艰涩地半阖了眸,“好。”

反正,他会同她一起走下去。

谢知鸢那时说的怪好听的,生的时候就后悔了,生完了更后悔。

先不提那痛楚,那娃娃抱来她瞧了第一眼,就根本不想看第二眼,况且还不是个小女娃。

因为身上疼痛的缘故,她现如今都还在后悔,后悔死了。

可再如何那也是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娃,她自是希望父子俩能和睦相处。

生了平轩后,谢知鸢日日嗜睡,今儿个还是被涨/奶的酸楚给硬生生弄醒的,如今舒坦了就又要睡。

陆明钦替她掖好了被角,从停南轩出来时暮色渐沉,恰好碰见了往回赶的四喜。

四喜三年前被谢知鸢许配给了伴云,两人那时还别别扭扭了一阵,却还是同意了。

婚后四喜还是替谢知鸢掌中馈,她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整日忙得不行,忙完回来基本已是天黑,可依旧乐在其中。

圆脸丫鬟如今褪去婴儿肥,越发显得英气逼人,她看着立于风灯下的男人,福了福身子,“世子爷。”

陆明钦略颔首,临行前忽地停了脚步,侧过身淡声吩咐道,

“她已睡着了,切忌勿要打扰,若她中途醒来问,你便说我在书房,让她先睡,我今日晚些再来陪她。”

四喜垂眸应是,看着男人离去后才转身进了里屋。

夫人身子骨本就不算好,就算精心调理了这么多年,可生完孩子还是耗了不少元气。

世子爷日日夜夜看护着她,把她当成个脆弱的瓷娃娃,事事亲为,皆不假于人手。

四喜端来热水,拿着布巾替满面通红的女子擦了擦脸,幽幽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