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无奈又纵容,好似哄小孩子一般,却让如今的谢知鸢格外受用。

先头一筷子是冬笋,笋肉绵密脆嫩,张唇咬下去,还有汁水从中溢出。

她不由得晃了晃小脚,伸手晃了晃男人的衣袖以示满意与嘉奖。

陆明钦眼里带笑,又端上了玉碗,一勺饭一勺菜地喂她。

这边正喂着饭呢,忽地从外门来了人,四喜接了消息,到里头来隔着垂帘照着一字一句说了。

说是老夫人请阿鸢去看看宴席的一应布造,让她也跟着拿个主意。

谢知鸢失望地啊了一声,她一刻都不想离开表哥,可老夫人的话又不能不听,她也只得恋恋不舍地仰头看了眼男人。

陆明钦无奈失笑,“又不是见不着我了?先把这最后一口吃了再去,官署那边还有事,待会我也该走了。”

谢知鸢噢了一声,她张唇吃下最后一勺饭,脸颊塞得鼓鼓囊囊的,不紧不慢吞下去后,这才从他膝头落到地上。

谢知鸢到明德堂时,近乎所有莺莺燕燕都已到了,这一脚下去,俱齐刷刷望过来。

她心中生起些许疑窦,不是说商议立春宴席之事吗?怎来了这么多人。

陆明秀同陆明微已好久未碰过面,此刻罕见地齐坐在一块,谁也没搭理谁,一个早早将许配给老远的富商作续弦,一个则是沾了父亲的光,得以嫁有前程的进士。

再一想现如今也还没个着落的明霏,谢知鸢再度想,或许在镇国公眼里,子女还是有差别的,心眼也不知偏到哪儿去了。

府里的大公子与二公子前些日子因镇国公府的颜面捐了个官,近日被圣上外派到灵州赈灾去了。

此时一整间房里,也只有远房亲戚阿晴的兄长一个男子,可即便面对如此窘迫的状况,那少年也未见半分慌乱,倒像是有大出息的。

谢知鸢行了个礼,匆匆扫了几眼便于陆明霏身边落座。

明霏眉眼耷拉着,见她来了也不过是勉强笑了笑。

眼见着众人目光都望过来,老夫人扶了扶半掩着的袖口,慢悠悠道,

“今儿个难得人差不离齐了,我便于此处说一件事。”

谢知鸢才下意识扑扇了下睫,就对上老夫人向她投落的眼。

她眼皮子一跳,果不其然,下一瞬老夫人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鸢丫头,你过来。”

谢知鸢顶着一屋子人的目光,头皮发麻地上前几步,才要见礼,虚伏下的身子便被托住。

陆老夫人走轻轻握住她的手,又摩挲了两下,“好孩子,让祖母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