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愁地他拿着大蒲扇不住地扇着,于拥挤矮小的厨房里,倒还不算冷,

就像现如今的日子,每每觉着快要过不下去,但总有些地方让你觉着还成。

年岁尚小的沙弥听着自隔壁传来的咳嗽声唉声叹气。

明明这药是又煎了大半月,可公子的身子怎的一日不如一日,他先前怕公子被人讹了,特意拿着药沫子下山去找了医馆,可那老大夫拿鼻子吸了半晌,脸上竟浮现出痴迷的神情。

没等晚亭毛骨悚然地后退几步,就被他一把握住了手,

“小和尚,你这药是哪来的,可否为老夫引荐引荐那位配药的神医?”

晚亭怎么会知道公子是哪来的药,他被吓得落荒而逃。

不过既然能被那大夫称之为神医,那药应当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说公子的身子实在是不景气,如今连神医也救不回来了

晚亭再度叹气,说实话,他真不想公子早早逝去,秦奕为人宽宥,性子清冷,但为人良善,重要的是分寸感极强,不少事亲力亲为,晚亭在他手底下简直不要太轻松。

思及此,他散了些怠惰的心思,将炉中的火烧的更旺了。

隔壁屋子的咳嗽声一直绵延不绝,好似漏了风的破盒子,沙哑又费力,令人听了都忍不住蹙眉,同他一道咳起来。

一直到了半夜,秦奕才放下了捂着嘴的唇,他眉目冷淡镇静,哪有半分痛苦的模样。

这处小院时不时有人前来监视,尤其在那人回京后愈发频繁,他丝毫不敢松懈,心中估算着来人差不多已离去,才脱去伪装的面具。

自小时起,他每月都需服特定的药物来维持如今这幅模样,副作用却极大,张叔每回念叨着心疼他,

说只是最低的剂量,只要能维持原样便好,再忍忍登上那个位置就替他派人寻其他药物以恢复原样云云。

这一番话说得老泪纵横,他一开始也信了,可如今

秦奕在床上翻了个身,缓缓闭上眼。

前些日子他去黄管事那提前领了下一月药的分量,刻意嘱咐他不用与张叔说。

黄管事是衷心的,但他手底下人绝对不干净,离去时秦奕余光瞥见一道衣角,明显听了墙角再去向真正的主子通报。

他此次举动本就是试探,若张叔真正顾及他的身子,必会前来呵斥,可是他却只顺势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秦奕刻意装作命不久矣的模样,对方却也无动于衷。

若是真将他视作唯一的皇储,不会如此不管不顾,如此看来,

他根本就无所谓这边最终是谁登上那个位置,抑或是

皇储另有其人。

秦奕捂住脸,饶是再冷清冷心,也经不住数年来的纠结与情意被白白辜负。

热泪一点点渗透过指骨,慢悠悠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