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深,盏盏长明灯被夜风卷上空中,被远处的山脉一并吞没。

那山披盖万千月色,柔和了棱角,静静蛰伏于京外空境。

其间不过短短半个时辰,谢知鸢又回了云梦落,其内回廊错落,檐角挂落着青铜陨铃,谢知鸢抬首望去之际,刮拉拉发出轻响。

此时时辰不早不晚,楼里算是比较空寂,邵远约了楼上一间雅座,两人相伴着坐下。

有小厮前来递上木牌子,恰巧是先前那个,他忍住往谢知鸢那处瞟去的念头,耳边却是男人低沉的声音,

“一壶碧螺春。”

他领命下去,暗想这位小姐应是极爱碧螺春。

小厮离去之后,雅间内忽地静下来,谢知鸢垂眸揪着自己腕上的小石子,先一步打破了阒寂,就着方才之事道了罪。

“谢小姐何错之有?”邵远不紧不慢将手中酒葫芦搁至桌上,轻笑道,“不过你可知方才那孩子是谁家的?”

谢知鸢摇头,她并未朵留意过朝堂之事,更别提谁家有几个孩子了。

“那是长平侯的嫡长子,他妻子在孩子刚生下来时便过世了,如今并未有续弦。”

谢知鸢倒是听说过这位长平侯,是当今太皇太后的近亲,据说他性情冷淡,放在十年前便是另一个陆明钦,可自从遇见侯夫人后便百炼钢化作绕指柔,温柔体贴,至今未纳妾。

这般深情的人物又怎会同安珞扯上关系。

邵远见谢知鸢抿唇不答,便晓得她是知晓这位侯爷的,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这位年轻的侯爷不过而立之年,近日总算被上头劝住了,打算再娶。”

第85章 、骑射1

“这位年轻的侯爷不过而立之年,近日总算被上头劝住了,打算续弦。”

长平侯的所谓深情终究是敌不过时岁的侵蚀。

邵远说完这话后,目光直直望向桌案前的少女,

她却只抿了口茶,乌黑的长睫垂落,末了抬眸对上他的视线,黑溜溜的大眼里闪过疑惑,“民女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话虽这样说,可她半点要摸自己脸的意思都没有,两只小手安然捧着杯盏,像是只默默囤食物的鼹鼠,

这倒是令邵远讶异了一瞬,他这话究竟是她没听懂,还是陆明钦没同她道明自个的心意?

这位谢姑娘瞧着是不大聪明的模样,可有些时候伪装的钝感消散,那些原本藏在骨子里的机敏是掩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