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霏也不再笑,她道,“你且放宽心,安姑娘今日不同我们一道去万佛寺,陆府已在门外备好了马车,你与姨母一道便是。”
待谢夫人搀着老夫人也出了门,谢知鸢便与陆明霏一同跟上,陆府的几驾车舆停在山脚下,便由着那马棚的管事牵着去喂草。
待入了正厅,众人阖眼跪坐礼拜,谢知鸢趁着娘亲不注意,偷偷起身溜去了后山去寻元和了。
她打定主意要试探一番,可虽说是试探,到底是关系亲密的友人,谢知鸢支支吾吾了半晌,看着元和宛如谪仙般的面容,到嘴边的话早已变了味道,
“阿奕怎么不问我近日定亲的事宜?”
这话莫名带着酸味,倒像是责怪元和不重视她一般。
彼时秦奕还在煮茶,闻言手里的动作未停,行云流水般挽袖替她斟了一盏茶。
她掀起长睫,越过如云般的茶雾看向谢知鸢,
喝茶的女孩小心翼翼握住碧玉杯盏,莹白的指尖被烫得微微泛红,她啄一口又顿了一下,原本粉润的唇瓣早已变得红嫩。
茶雾袅袅中,那双雾蒙蒙的鹿儿眼小心翼翼觑过来。
秦奕孱弱的眉眼带上些微笑意,语调依旧平缓,“你那未婚夫婿,我自是识得的。”
她竟直接答了。
谢知鸢眼皮子一跳,差点拿不稳手里的茶盏,她心早已被那种被看透的羞耻与愧疚不安灼烧,一时之间只又匆匆抿了口茶液。
微苦带甜的滋味才刺激到舌尖,元和淡如水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同他并无多大关系——”
谢知鸢复抬首,一下子撞入一汪平静无波的眸光里,她慌忙间又移开。
不知为何,提及孟瀛,元和敛了敛柔和的眉目,只淡声道,“他与我不过是多年的友人,近日他归京,我便同他通了几封信件,若阿鸢瞧见了,可别误会了才好。”
她嘴里说着友人,可语气着实过于平淡,倒像是关系平平甚至是不好的样子。
可谢知鸢因被看透来意,早已陷入惊慌失措中,又哪能注意到这些,
她把杯里的茶喝完,眼尾被茶雾熏得泛起薄红,倒像是春日枝头不堪一折的芍药。
元和默不作声看着她,眼底依旧是温和的纵容,
谢知鸢连脸也红透了,讷讷道,“是我对不住阿奕,不该妄加揣测的,”
她把手里的空杯放至元和跟前,软声道,“那我便自罚三杯可好?”
秦奕失笑,她属实是病美人,笑起来时好看极了,“倒是便宜你了。”
从元和那溜回前寺时,时辰已不早,谢夫人替跑回来的女儿擦了擦手心的汗,轻声问,“可又是找元和去了?”
谢知鸢点点头,谢夫人也不再说什么,阿鸢这孩子自小没什么友人,又重感情,前些日子赵真真定亲后,她还去府邸探望,结果被赶出来了也不气馁,三番五次登门拜访、惹得赵府烦不胜烦。如今好不容易上山一回,去见见友人也是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