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话语温柔又缱绻,好似要与晚风都融为一体,谢知鸢稍迷茫了些,原先对他的害怕与颤意都转淡。

她不再多嘴,只扭过头去静静感受着凉风在面上拂过,将长睫都掀起一些。

车夫架着马车停在酥宝斋,谢知鸢被孟瀛牵着下了车舆。

酥宝斋边上是座气派又文雅的阁楼,里头有丝丝悦耳之声泄出,雅音靡靡。

谢知鸢禁不住好奇地瞧了好几眼,按理来说,此等文雅之地她也应有所耳闻,可——

她注意到门匾,那有三个大字——“翠玉楼”。

真是闻所未闻,她轻声问,“这是新开的雅阁吗?”

改日也去听个小曲去。

孟瀛捏了捏她的手,只道,“这阁年岁可比你还大。”

“啊?”话音刚落,果然便见女孩脸上满是好奇,“那为何我从前都未听说过?”

孟瀛掩去眼里的笑意,面上一片淡然之色,“这可不是小姑娘能来的地方。”

谢知鸢心里好似有只猫般,露出爪子将她轻轻挠了一通,她经不住好奇,瘪着嘴晃了晃孟公子的袖摆。

青衫公子眉眼落了几分无奈,凑近她一些,温热的气息染上她的耳廓,“此处面上是雅阁,却干得是花楼的勾当,正经公子都不屑一提。”

他话音刚落,那道门便往外出现一群摇摇晃晃的人影,喧闹声响起时,谢知鸢一下子便瞧见了为首那人。

与其他人勾肩搭背丑态毕露不同的是,他眉宇冷淡,眼眸压着沉沉气势,

门外的风灯将他身上的雅青色圆领衫渡上层微光,似察觉到目光,他掀起眼皮子朝这边望来,墨黑淡漠的眸子缓缓被夜色浸没。

谢知鸢缓缓揪住孟公子的衣摆。

不久前,陆明钦在处理完近日杂务后本打算去明德堂走一遭,却不料接到了来自宋誉启那边的消息,说是昨夜不小心染了风寒,便派他替他赴一场宴。

太子一脉近些时日早已与五军提督协商完结盟一事,眼见着手握重权的都督都已投诚,那底下人墙头草般跟着变阵营,亦有原先中立的瞧着势头不对也前来归顺,近日归京的灵州御史□□便是其一。

这王御史可不简单,当年在灵州任职时凭借着强硬的手段先斩后奏推行了赋税变革,待消息穿到圣上耳朵里,灵州早已从原先的贫瘠之地变为如今安富尊容的模样,眼下户部尚书因年迈而辞官隐退,王御史又在这档口被擢升归京,要说这空出来的位置不是给他的那谁也不信。

太子早已让太监安排了替王大人接风洗尘的席面,可未曾想身子骨不适,便由陆明钦暂时代替了他的脸面,派他出席。

太子那太监名张叁,他头一回被如此重用,自是要挺直腰板将这件事干得漂漂亮亮的,

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穷尽他毕生人脉,终究是探听到这位王大人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