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的少女擎住日色,发尾蜷曲,葡萄似瞳仁间噙着将醒未醒的茫昧水雾,身姿纤弱,可又凹凸有致,在宽大的睡袍里显得莫名诱人,
歪着脑袋望过来时,几个丫鬟连话也不会说了。
谢知鸢有些莫名地瞧着她们小脸通红的模样,放在在门框上指尖稍稍扣紧了些,
她开口问,“你们知道四喜去哪了吗?”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鬟行礼道,“今日成衣坊那边送来批衣物,喜姐姐她去外头替小姐拿您那份啦。”
谢知鸢点了点头。
她的夏衫太紧了,平日还好,睡觉时就不大妥当,便是连她身上这件睡袍,也是从前谢知礼没穿过的衣物。
不一会儿,四喜手里捧着几叠衣物推门而入,她将那些裙衫一件一件铺到榻上,才对着正在看医书的谢知鸢道,
“小姐,快来瞧瞧,今年有好几件好样式的呢。”
谢知鸢原本在搜寻益母草的讯息,可找了半天也只翻到了“清凉可口,止溃除血”的功效,远没有梦里说的那般重要。
她迷蒙地挠了挠头,在四喜的催促声中来到床边,才瞧清那衣服的样式便有些害羞地揪了揪手指头。
自女性掌权为官后,大衍民风日渐开放,当今圣上即位后,更是诏布“风俗奢靡,不依格令,绮罗锦绣,随所好尚……1”的御令,
如今日头渐热,四喜摆着的有两套皆是以纱罗代替原先的对襟上襦,胸背半露。
四喜挠了挠头解释道,“那运货娘子说,前几日罗大人于宫宴上便是这般穿的,现下正时兴呢,又凉快又轻便。”
罗大人官拜一品卫事大臣,位高权重,长得艳美,夫侍都有十来个,听说在府中日日争宠,她衣着打扮皆是京中贵女所追随的标杆。
谢知鸢最是钦佩这等女子,在她看来“为国为民、兼济天下”是尽善尽美之事。
虽说“强行者有志2”,可她也知道自个儿几斤几两,若要她当了女官,必也是要被他人指着鼻子骂狗官的。
梳洗打扮完之后,谢知鸢拎着医书继续琢磨,顺便要四喜去排个小厮将她往日研香的工具与药材拿来,
“再取些益母草。”
近日朝堂风雨欲来,太子手底下先是有好几个文臣被他人上奏密谋去岁的科举舞弊之事,后又有巡盐部被抖落出受贿一事,
圣上震怒之下欲将太子外派彻查,还是经由朝臣劝阻才作罢,只幽禁五日以儆效尤。
可此事过后,太子风头难免被搓,向来宽和的面上都带了些躁郁。
他对面的男人却依旧不紧不慢,将刚煮好的茶推至他面前。
宋誉启垂眸瞧了眼,嗤笑道,“你倒是不急。”
陆明钦指腹轻扫过盏沿,眉眼在茶雾浮起的袅袅白雾中看不真切,他轻声开口,“你又怎知我不急?”
承安入殿时脚步稍顿,目光落在太子带着厉色的眉宇时,不动声色掩去眸中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