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那小厮出来时躬身道,

“世子爷本不欲见客,不过若是小姐有急事,也可先行进去。”

三哥这人说什么都说的这般含糊,话里话外都是几个大字,“你自己掂量”,

每回答他的话都得谨慎几分,他每次给人的答复都恍若是对他人的考校与试探。

陆明霏虽有些无语,可这心里又开始砰砰乱跳起来,那种畏惧感,比见山长还甚。

她深呼一口气,入内时瞧见伴云在给三哥研磨。

不知怎的,陆明霏是觉着“红袖添香”四字与三哥彻底无缘了。

在陆明霏脑子里,“红袖添香”是与貌美的丫鬟有关的,别人家里的公子都有美婢相伴,而三哥——

怕是母蚊子都得被他给冻死吧。

许是她站着不动太久了,陆明钦从案牍前抬起头来,语气一如往常,

“何事?”

陆明霏被这一眼冻住,她把发汗的手心在下裙上一抹,轻声同他聊起家常来。

不外乎是这几日吃的如何、朝堂中事务又如何——这还是她昨日与谢知鸢商讨了好些个时辰写出的剧本,她照着背就成。

陆明钦语调虽淡,但耐心地一一回复,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旁边的伴云瞥了他一眼。

陆明霏没曾想三哥竟都答了上来,令她稍松口气。

她说完了前边的,讲到最关键之处,

“那个最近阿鸢她身子不大舒服”

陆明霏先试探两句,看看三哥是否会提出亲自去看望她。

屋内,男人寡冷淡然的声音伴随着研磨声响起,“既然病了,那便好好歇息,不要乱跑。”

那话语里的冷意隔着小山般的文牍浸染到她这边。

陆明霏:!

她被吓傻了,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完。

她咽了口唾沫,自喉间挤出一句话,“三哥,那为何不愿见阿鸢呢?”

陆明钦掀起眼皮子看她。

陆明霏从三哥屋里出来时,仍心有余悸。

明明屋内摆了好几盆冰,可她浑身冷汗直冒。

竹林小道上,梳着双丫髻的粉裳女子翘首以盼,见陆明霏来了,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怎么样怎么样?”她用尚未受伤的指尖揪住对方的袖子。

陆明霏俯身看着表妹黑白分明的大眼,面上浮现出些许难色。

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眼见着表妹眸里的亮光一寸寸暗下去,她脑子里回想起方才她问了那句话后的一幕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