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已提笔落墨。

谢知鸢本想反驳他,但见他已开始作画,便知不可轻易打扰。

大抵文人作画都是要许久的。

谢知鸢闲不住偷偷踱步到他身边,歪着脑袋看如竹的公子画竹。

孟瀛轮廓柔和,可鼻子却很高挺,略阴略亮的光线下,似玉般通透。

长睫认真地垂着,

他手背覆着青筋,力度瞬发时,筋络□□,纸面上划过锋利的弧度。

谢知鸢一时之间看的入了迷,是并不带任何男女情思的入神,

不论是男是女,这种作画时的风韵,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敬佩。

谢知鸢托着腮,白嫩的脸颊肉被挤出一些,她眼巴巴地看着孟公子手底下的画,脑海里却浮现起表哥看到这幅画时的情景。

想到那清冽的眉眼浮上笑意,宛若雾凇上开出一朵花来

忽地,孟瀛顿笔,朝她望来,

他黑眸清润澄澈,一举一动都印证着“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八字。

“谢姑娘若是无聊,可挑本游记看看,里头还有不少志怪杂记。”

孟公子的声音也好好听呀。

谢知鸢抖了抖耳朵,顺着他的指示,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墙面上,

那里整整摆了一墙的册子。

她朝那处走去。

才靠近些,一股子书册纸页上的墨香混着的灵韵草香溢上鼻尖。

灵韵草可保书籍不腐。

谢知鸢一面从其中挑出一本,一面想着,孟公子必是极爱书之人。

手里的这本书像是上了年头,侧边的草线歪歪扭扭溢出些许,蓝色的外封破破烂烂。

谢知鸢翻了几页,不自觉陷进去。

这是一本志怪话本,里头说了一个艳鬼化作美貌女子,被一名在外游历的公子一见钟情。

艳鬼忘了生前之事,懵懂无知,那公子教她一点一滴,描摹了她的种种,

可意外之下却被发现她并非寻常人。

话本到这就断了。

谢知鸢轻轻“啊”了一声,她看得正起劲呢!

她仔细敲了敲外封,才在破破烂烂的几个字旁看见了小小的上。

还有下册的呀。

谢知鸢抬眸朝方才放置话本的地方望了望,寻着颜色相近的找,余光中终于瞄见上一格里的下册。

只是有些高了,

她使着浑身的劲儿,奋力伸出指尖,才碰到点边儿便往外一抽。

有几本薄薄的其他册子混着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