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登台赎身,春妈妈说谁出的多,春娘子归谁。”

“你也想?”

“哪能啊,我家有只母老虎嘞,就是来瞧个热闹,听说五军都督府左都督都来了,他指明了要赎回春娘子。”

陆明霏也是想瞧瞧春娘子的风姿,若不然也不会一直拉着谢知鸢从晌午一直等到现下。

两人所在的雅间不大不小,里头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著一个木盘。

木盘里的酒壶、酒盏全部歪歪扭扭地倒着,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微蜷了蜷,其上是少女如海棠花般娇艳的睡颜。

另一边儿的小塌上坐著个少女,她斜斜靠着锦缎小枕,面上浮著酡红,眼儿半睁。

旁边的两个清秀小倌儿,领口敞着半倒在地上。

谢知鸢又抿了口手中的醒酒汤,身上那股熟悉的燥意才被压了下去。

她方才被那热情大胆的小倌儿喂了好几口茶,谢知鸢本想拒绝,可他眼波流转带著令人心痒的怜意,不知不觉几口咽肚。

她为着不让小倌儿用那样的眼神瞧她,便一直灌他酒,灌着灌着,他终于倒了。

谢知鸢本送了口气,下一瞬却发觉从自个儿身上窜出些许火气,这样的感觉,和那回梦里几近相同。

所幸龟公给他们端来了醒酒汤,谢知鸢在鼻下一闻便知是药。

她给醉倒在地的每人都灌了一些。

谢知鸢的身子不同常人,若是醉了或中其他药,常人的解药于她不能说完全无用,但那效果会削弱不少。

现下虽喝了些汤药,脑子清醒不少,可腹部的躁意依旧如火燎一般。

她从榻上起身,打算去外头透透气。

才到了门口,她一眼便瞧见一抹熟悉的粉色。

“谢知礼!你居然来逛花楼!”谢知鸢先声夺人。

谢知礼像被吓了一跳,猫儿眼瞪得溜圆,他看向鼓着脸瞪他的女孩子。

“我是跟着邵大人来的,就是为了凑凑热闹,我倒是不打紧,你呢?”

他说着上上下下将她扫了一遭,撇嘴嚷嚷道,“你自个儿来该多费钱?!”

谢知鸢这才瞧见立在隔壁雅间门前的邵远。

邵大人今日倒是没穿飞鱼服,只着了寻常的鸦青色长衫,俊雅的眉眼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似是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视线,他微掀眼帘,越过重重灯火看向她。

清寒、漫不经心中透着锐气。

他简单的一眼,仿佛可将人心层层剥开,又似刀尖上的青芒,浅浅划开一层。

谢知鸢瑟缩了一下,忙移开视线,长睫紧张得不住扑扇,朝他略作了个福。

“谢小姐不必多礼。”

邵远目光浅浅落在她身上,又不经意间收回,脑海里却自动浮现她的样子,

女孩原本套了件灰长衫,现下于方才的混乱中被扯得歪歪扭扭,头上的冠发也胡乱堆著,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他温声道,“这里鱼龙混杂,姑娘家还是小心为好,不若同我们一道?”

她正要作答,身后陆明霏的声音响起,

“谢知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