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互礼貌略行一礼,陆明钦再度调转目光时,发现小姑娘歪着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在他和孟瀛身上不停转悠。

他神色略沉,在小姑娘再次看向孟瀛时指节敲了敲桌角。

谢知鸢不明所以看向他。

陆明钦帮她将书篓里的东西拿出,捏了捏云泷宣纸,又扫了眼墨台,略蹙了蹙眉。

他翻开手中的籍册,将里头的宣纸拎出,放在桌角。

“云泷纸晕澄泥石台的墨,你便用我这几张。”

谢知鸢哪懂这些,他们家纸和砚台数不其数,每次考核随意挑选两件,到如今还未重过样。

陆明钦说完,又补了一句,“别在卷上作豕。”

谢知鸢讷讷点头,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我真的真的不会了的。”

那次她晚间挑灯夜读没睡好,第二日见着密密麻麻的卷子差点睡过去。

为清醒些,她便在纸上画了几只黑面郎,未曾想会被夫子告到陆老夫人那去,害得她被笑话了许久。

周边喧闹声渐起,陆明钦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提点了她几句,这才转身离去。

谢知鸢看着他朝主座行去,才收回目光。她拢好宣纸,手捏着毛笔拜了三拜,一睁眼就听到有人轻声唤她。

“谢知鸢——”

谢知鸢扭头看向叫着自己名字的小胖墩。

小胖墩坐在她旁边的桌案上,离她几步之遥,眉眼满是焦灼。

他往她的左右瞥了两眼,见众人皆紧锣密鼓温习自个儿的,这才滴溜着眼朝她道,

“谢知鸢,你医术不是很好吗?每回卷子都有几道别家之长的,碰到那几道给我抄抄呗。”

谢知鸢抿抿唇,她回他,“这位同窗,我并不认识你。”

小胖墩长得白白净净,眼睛又大又圆,是个见之难忘的和善面相,可她没有任何印象。

他焦急开口,“我给你抄别的你给我抄那几道好不好?我上回就卡在那些针灸图上,这回要是再不提名次,我哥又得骂我。”

谢知鸢八风吹不动端坐在椅子上,她正想再次拒绝,可锣鼓声响,

“全场肃静——”

有巡视之人下场收东西,谢知鸢在他们如鹰隼般的目光下向小胖墩递了个歉意的眼神,接过卷子和茶壶就开始研墨。

大堂主座上的香一点点燃烬,谢知鸢咬着笔七想八想,上面一道道题极其熟悉,可她就是想不起来如何作答。

她都快被自己蠢哭了,正想偷偷抹点眼泪,反正每次考核都是如此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