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芒沉沉地一叹:“我们兄弟姐妹十二人,若能同生同归,保全此身,也称得上一句圆满。”
纷杂的话语渐渐落下,字句铺满了花海,如同并生的花。花朵于渐起的风浪中飘摇,彼此传递着微弱的声音,似茫然,似困惑,又不甘于凛风中凋零。于是将根基深埋土间,又向上探出枝节。
那该是小小的风潮,还是席卷一切的劫难?
等一个未知的回答。
通天静默了须臾,长长的衣摆垂落一地,在无言中盛开出花来,极尽明艳之色。远处一波波扬起的声浪惊醒了他,那声浪也仿佛是一朵正款款而开的花朵,渐渐拨开外层的帷幕。
他望了眼远处,只轻声道了一句:“带我去看看吧。”
高悬天际的明月缀于天幕之上,皎洁的光穿墙入户,未谙离别之苦。少女扶着阶梯慢慢往下走,绯红长裙曳过地面,又止歇在一处拐角,透过亭台,隐约窥见天光。
她茫然地望着此间景致,像是隔着亘古的时光,于旧地重游。
旧地又非梦中故土,只应和了这飘飘扬扬的雪,落满星湖。自夜幕低垂,至天光破晓,苍茫的雪却似永恒的一幕,像轻羽落于心头。
她沉默了一瞬,终是向着这无常的命运伸出了手。
光是从一点漫开的。
白鹤童子恍然间抬头,便已见楼阁上飘落的雪灼染上亮光,宛若流星划过天穹,将这一池的青莲都点亮,朦朦胧胧的雾气聚散着,随着阵法的每一次运转,而低沉地呼吸着。
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好一会儿,才睁大那双乌沉沉的眼眸,记起自己的职责来。扑棱棱的纸鹤于荧雪中穿梭,自玉宸的视线中远去。
她动了动手指,神色中落入几许渺远,似水墨渲染开来,扑朔的一笔。又一根一根地收拢了手指,转而攥紧。
摘星楼的异动无声无息间落入他人眼中。
多宝道人放下手中执着的书卷,若有所思地看去,仿佛头顶高悬的剑无声斩落,久待而至;在宥于静悟中睁眼,袖袍拂过身侧冷锋,落了半缕发丝,他眼帘微垂,喃喃唤上一声「小师叔」。
往远了看,清寂简陋的屋室内,又是谁于慌乱中松了手,重重砸落了书册,面上复杂难言。
这片土地顷刻之间活了过来,如同无声的宣告。
圣人的醒来。
太清和元始来得并不慢。
玉清道尊只于中途停歇了一瞬,伸手接下盘旋于半空中的纸鹤,目光略微一扫,又抿唇朝摘星楼的方向赶去。